御林宫的铜盆里蒸腾着热气,化石被剥得只剩中衣绑在檀木床上,望着巫婆手中的黑色瓷瓶,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
那液体灌入口中时泛着铁锈味,随着咒语声起,他忽然感觉皮肤下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低头看去,手臂上的汗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原本粗糙的掌心变得细腻温润,指尖渐渐透出珍珠般的光泽。
"成了。"
巫婆捻着佛珠笑道,递来一面螺钿镜。
化石盯着镜中人发怔:
巴掌大的小脸白得近乎透明,眼尾上挑如桃花初绽,朱唇微抿似含春水,可偏偏眉峰还带着几分男儿英气,衬得这张脸说不出的古怪。
他捏了捏自己的脸颊,触感滑腻得像刚剥壳的荔枝,可心里却一阵发堵:
"白是白了,可这模样...怎么跟个瓷娃娃似的,半点风骨都没了!"
"宰相这是说哪里话?"
巫婆替他披上茜纱罗裙
"您从前便是美男子,如今更比二八少女还精致三分。"
化石对着镜子转了个圈,裙摆扫过脚踝——
他竟比原先矮了半个头,腰间更是一握可堪,不由得对着铜柱冷哼一声: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可这腰肢软得跟面条似的,成何体统!"
裹着狐裘回到宰相府时,檐下灯笼正被风吹得晃悠。
前厅里传来妻女的抽泣声,只见全家老小皆被反绑在地,居中站着个持旨的太监。
化石喉头一紧,却听那尖细嗓音念道:
"化石既已化女身,着即贬为春花坊舞女,家人悉贬庶民,钦此。"
罗裙下摆扫过青砖,他忽然想起从前上朝时踏过的汉白玉阶。
指尖捏着圣旨一角跪下,额头触地时闻到泥土里掺着的桂花香——
那是他去年命人在院子里种的。
"臣...谢主隆恩。"
叩首时珠钗滑落,露出后颈新长出的绒毛,像幼鹿般柔软,却再无半分宰相的威严。
等人去屋空,他拾起地上的玉簪,对着月光照见自己泛红的眼角。
镜中女子眼波流转,唇角却抿成一道冷硬的线,活像被拔了爪子的野猫。
"狗皇帝..."
簪子狠狠插进妆奁,珍珠流苏颤动不止
"等司马家的大旗插上皇宫,看你还能不能这般作威作福!"
沙漠地洞深处,石壁渗出的潮气混着沙土味扑面而来。
上官月扶着腰揉了揉,望着瘫在地上的五子棋直摇头——
这小丫头片子裙摆蹭得全是泥,原本精致的襦裙皱得像团废纸,发间还卡着半块碎石。
“早跟你说我是人不是鬼了。你还不相信?”上官月用指尖弹了弹她额头,却换来一声闷哼。
五子棋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小灯草微弱的光发出,映得她鼻尖通红:
“月姐你倒是好,平平整整跟块门板似的,我这……”
她扯了扯胸前衣襟,语气里满是哀怨
“俩馒头硌得肋骨疼,摔下来时差点没把肺砸出来。”
上官月无奈地叹了口气,席地而坐时听见裙摆与砂石摩擦的声响。
她望着洞顶垂下的钟乳石,指尖轻抚过石壁上的苔藓:
“唉,先忍着点,往前走走磁场稳些,到时便能用法术了。”
话音未落,身旁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五子棋直接瘫成大字型,胸口随着喘息起起伏伏。
“累死了……”
五子棋盯着头顶石缝里漏下的星光,忽然伸手戳了戳上官月的肩膀
“月姐,你说你好好的仙女不当,干嘛把自己弄成平的?”
她眯起眼,指尖比划出一个圆弧
“我前日拍蚊子时不小心撞到,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上官月闻言轻笑,指尖凝聚一抹幽蓝灵力,在掌心化作一朵莲花:
“早年间修了身外身,这副皮囊不过是个壳子。”
莲花消散时,她望向洞口方向,眼神忽然变得悠远,
“再说了,痛觉这种东西……早在几万年前就尝腻了。”
五子棋忽然坐起,喉咙发出“咕噜”声响。
她望着上官月手腕上的淡青色血管,眼神亮晶晶的:
“月姐,我渴死了可不可以……”
话未说完,已俯身咬住对方手腕。
冰凉的液体涌入喉咙时,她不由得发出满足的叹息——
那血带着雪山融水的清甜,混着一丝铁锈味,在舌尖绽开时竟有几分冰镇酸梅汤的滋味。
“慢点吸,又没人跟你抢。”
上官月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发顶,感受着磁场的细微变化。
地洞深处传来隐约的风声,像是远古巨兽的低吟。
五子棋含着她的手腕,声音含糊不清:
“月姐……你该不是在故意逗我玩吧?顶级大佬带我这个徒弟,哪有这么磕磕绊绊的?”
“逗你?”
上官月挑眉,忽然捏住她的后颈像拎小猫般提起来
“若不是想你带着我看遍人间烟火,早把你扔去魔域自生自灭了。
亿万年光阴,我的朋友。唯有你这小疯子最对我胃口。”
她指尖刮过五子棋的鼻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再说了,不折磨我,我岂不是要无聊死?”
五子棋撇了撇嘴,却在接触到上官月眼底的笑意时忽然泄了气。
她低头盯着对方手腕上的齿痕,那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月姐,你这自虐症……”
“不是自虐,是乐趣。”
上官月打断她的话,指尖找出两颗发光的石子在掌心把玩
“当你活够一万年,就会明白——能让自己痛的东西,才是活着的证明。”
洞穴深处忽然传来石块滚落的声响。
五子棋打了个寒颤,却见上官月忽然将她拽入怀中,手腕再次送到她唇边:
“接着喝,喝饱了才有力气骂我。而且可以聊伤”
月光爬上五子棋的睫毛,她望着眼前这张永远不会苍老的脸,忽然咬住下唇——
这疯子般的女人,竟比她见过的所有星辰都要耀眼。
“月姐,”
她含糊地开口,血液顺着嘴角流下
“下次再掉坑,我一定先垫着你落地。”
上官月的笑声震得石壁簌簌落灰,怀里的小人儿却偷偷勾住了她的衣袖——
“瞧那儿有光。”
上官月抬下巴指了指洞壁裂缝透出的幽蓝光斑,指尖还沾着五子棋的口水。
小丫头片子正叼着她的手腕喝血,闻言立刻松口,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快走快走!再不走我腿都麻了。”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向光源,沙砾在裙裾间沙沙作响。
洞口豁然开朗时,五子棋不禁惊呼——
洞内竟有一片钟乳石林,莹蓝的荧光苔藓爬满石壁,倒映在中央的浅潭里,恍若置身星空之下。
上官月刚要赞叹,忽然手腕一紧,铁笼从天而降,“轰”的声响震得苔藓簌簌掉落。
“什么鬼!”
五子棋被震得跌坐在地,铁笼栏杆硌得她屁股生疼。
她气呼呼地捶了下栏杆,却见掌心立刻肿起,只好对着手吹气。
洞口传来脚步声,一个裹着兽皮的男人缓步走入,腰间挂着串兽牙项链,手里拎着浸血的木棍。
“月姐,你还记得我吗?”
男人咧开嘴,露出泛黄的犬齿。
上官月盯着他腰间的狼牙坠子,心中暗喜:上钩了。
面上却故意拧起眉头:
“你是哪根葱?我该记得你?”
“哈?”
男人暴怒,木棍重重砸在上官月头上。
她顺势翻白眼晕倒,身子软软垂下。
五子棋跪坐在铁笼里,看着这出拙劣的演技,心中直犯嘀咕:
这疯子莫不是真的爽到了?
嘴上却惊呼:
“月姐!你怎么了!”
“闭嘴!”
男人转身用木棍戳了戳五子棋的笼子
“丑八怪,再叫就把你扔去喂沙虫!”
他扛起上官月,将绳子甩向洞顶石笋,利落地打了个活结。
月光爬上上官月的脸,她睫毛轻颤,指尖偷偷掐了下掌心——痛感不够,得再加点料。
“说!”
男人抄起石头锥子抵住她咽喉
“百年前为何灭我阿达卡族?”
上官月忽然笑了,鲜血从嘴角滑落,在锁骨处绽开红梅:
“想让我后悔?那就用点力……比如这里。”
她眼神下移,盯着自己下腹。
锥子刺入的瞬间,上官月闷哼出声,却在喉间压下一声笑。
痛意顺着神经炸开,混着期待的快感,比陈年美酒更让人沉醉。
她余光瞥见五子棋闭眼盘腿而坐,掌心隐隐有灵光流转,心中暗赞:
这小疯子倒聪明。
“杀不了我,就继续啊。”
她舔了舔唇角的血,故意用舌尖卷起一缕发丝
“用你的脏手碰我,用最钝的刀划开我的皮肤,让我看着自己的血滴进泥里……”
男人呼吸骤然粗重,锥子“当啷”落地,改用拳头砸向她腹部。
上官月咳出一口清水——
方才偷偷吸了潭水藏在口中,此刻混着血丝喷出,倒显得伤势更重。
她望着洞顶忽明忽暗的荧光,感受着每一寸肌肉的抽搐,心中喟叹:
多久没这么痛快过了?
身旁铁笼里,五子棋正偷偷捏诀,指尖凝聚的法力如萤火般微弱。
“太厉害了,我有法力了”
这时,上官月说:
“求你……放过她。”
上官月扯出破碎的笑
“随便你怎么对我,别碰她。”
男人一愣,随即大笑起来,笑声震得钟乳石上的露珠纷纷坠落。
五子棋睁开眼,对上上官月递来的眼色,忽然明白——
这疯子,果然在借着折磨修炼。
锥子再次刺入时,上官月终于发出真正的痛呼——这次不是装的。
上官月满足了,道“继续啊……我还没痛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