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后腰银锁的温度(1985年秋)
林晓蜷缩在柴房角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后腰的银锁开始发烫,金属纹路像有生命般蠕动,隔着衬衫布料在皮肤上刻出细小的凹痕。他解开衣扣,镜中倒影让他瞳孔骤缩——银锁嵌进皮肉足有半厘米深,锁扣周围的皮肤泛起灰黑色绒毛,绒毛尖端挂着透明黏液,在煤油灯下泛着诡异的荧光。
“虎娃……”窗外传来秀兰的低吟,声音像被风揉碎的棉絮。林晓推开窗,看见秀兰跪在晒谷场中央,蓝布衫被夜露浸湿,肚子高高隆起,几乎垂到地面。她的头发里缠着带血的脐带,脐带末端系着枚银锁,锁上“虎娃平安”四字已被啃得模糊,锁身布满细密的牙印,和村口磨盘上的一模一样。
晒谷场的稻草人突然集体转向林晓,草帽下露出灰黑色的毛茬,袖口滑落的爪子在月光下泛着寒光。最中间的稻草人迈出一步,草鞋踩碎片槐叶,叶面的牙印渗出暗红色汁液,在地面蜿蜒成条血线,直指柴房门口。
林晓抓起爷爷的旧军用水壶,壶底沉着半片泛黄的日记残页:“1962年7月15日,实验体07号咬伤三名研究员,它的唾液能加速细胞分裂……” 字迹突然中断,页面边缘有暗红指印,指印纹路与秀兰肚子上的抓痕完全重合。
二、祠堂地宫里的活祭品
午夜时分,林晓尾随村民来到祠堂。神龛后的暗门透出幽蓝磷火,石阶上布满黏液,每踩一步都发出“吱呀”声,像有什么东西在皮下蠕动。地宫中央摆着口槐木棺材,棺盖上刻着七道爪痕,每道爪痕里都嵌着枚银锁,锁芯渗出灰黑色液体,在地面积成小潭。
“七月十五,开膛破肚。”王老汉的声音从阴影里飘出,独眼蒙着的黑布已取下,眼窝深处嵌着枚银锁,锁身布满细密的绒毛。他掀开棺盖,林晓的手电筒光束扫过,看见棺材里蜷缩着个肉团——浑身灰黑色绒毛,后颈嵌着枚银锁,锁上刻着“林虎娃”。肉团的肚脐连着七条脐带,每条都系着不同的银锁,正是1962年失踪胎儿的名字。
“这是你爹。”王老汉用爪子按住肉团,爪尖刺破绒毛,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淡黄色黏液,“当年实验体07号把他叼走时,脐带还没剪断……” 肉团突然睁眼,瞳孔呈灰黑色,却用林晓爷爷的声音说:“木啊,快把银锁还给虎娃……”
地宫四壁突然渗出黏液,黏液里浮现出模糊的人脸,正是1962年参与祭井的七个人。他们的嘴开合着,发出含混的低吟:“虎娃要回家……” 林晓的银锁剧烈震动,锁扣内侧的“林虎娃”三字开始剥落,露出底下的刻痕——“实验体07号之子”。
三、秀兰的分娩夜
暴雨倾盆而下,秀兰的尖叫刺破夜空。林晓冲进土坯房,看见她仰躺在炕上,双腿张开,产道里涌出灰黑色黏液,黏液里漂浮着带毛的碎骨。接生婆的指甲深深掐进秀兰的大腿,指尖渗着黑血,而她的耳朵已经变成尖状,耳窝里长着细密的绒毛。
“按住她!”接生婆转头,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锯齿状獠牙,“虎娃要出来了!” 林晓的银锁突然崩开,锁芯弹出根银针刺进他掌心。剧痛中,他看见秀兰的肚子裂开条缝,里面伸出只带毛的爪子,爪子上戴着枚银锁,锁上刻着“林虎娃”。
婴儿的啼哭声响起,声音尖锐如猿猴。林晓的手电筒扫过,看见婴儿前半身是人类躯干,皮肤呈灰黑色,布满细密的绒毛,后半身却是条长尾,尾尖嵌着枚银锁,锁上“虎娃归巢”四字正在被某种力量腐蚀。更骇人的是,婴儿的肚脐上缠着七条脐带,每条都系着不同的银锁,正是1962年失踪胎儿的名字。
“把银锁交出来!”接生婆扑向林晓,爪子撕开他的衬衫。林晓踉跄后退,后腰的伤口渗出黑血,血珠滴在婴儿额头上,竟在绒毛间形成个“人”字形胎记。婴儿突然直立起身,四肢着地奔跑,爪子在地面划出深深的沟壑,而在它的后颈,有片指甲盖大的皮肤,肤色与人类无异,却在皮肤中央嵌着枚银锁,锁上刻着“林虎娃”。
四、老槐树的审判
林晓追着婴儿冲进后山,暴雨中,老槐树的枝桠像无数只手在挥舞。婴儿停在树下,长尾卷住树干,仰头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音混合着猿猴的嘶吼和人类的哭腔,震落树上的槐花,每朵花瓣上都有三个并排的牙印。
“嗷——”
树冠间突然跃下道黑影,足有三米高,浑身灰黑色长毛,面部皮肤呈青紫色,眼睛猩红如血。林晓认出,这正是楔子里李老三变成的怪物。它的胸前挂着串银锁,锁上的名字正是1962年失踪的村民。看见婴儿后,它突然伏地,喉咙里发出呼噜声,像在哄孩子。
婴儿爬进怪物怀里,尾巴卷住它的脖子。怪物用前爪撕开自己的胸膛,露出跳动的心脏——心脏表面布满灰黑色绒毛,中央嵌着枚银锁,锁上“林虎娃”三字在雨中泛着红光。婴儿的银针刺进心脏,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音竟和林晓爷爷临终前的呻吟一模一样。
老槐树突然剧烈摇晃,枝桠间垂下无数条脐带,每条都系着枚银锁。林晓的银锁自动飞回树上,嵌进树干的凹槽。树干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人形生物——皮肤呈灰黑色,布满细密的绒毛,后颈嵌着枚银锁,锁上刻着“实验体07号”。它的眼睛突然睁开,瞳孔里映出林晓的倒影,喉间发出含混的人声:“儿子……”
五、终章:胎盘血写的族谱
林晓醒来时,祠堂地宫已被暴雨冲垮。村民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底下灰黑色的绒毛。王老汉的尸体蜷缩成胎儿状,后颈嵌着枚银锁,锁上“王狗剩”三字正在被雨水冲刷。
秀兰的婴儿趴在老槐树下,尾巴卷着李老三的尸体。它的额头“人”字形胎记在晨光中泛着金光,而在它的肚脐上,七条脐带已经枯萎,每条脐带末端的银锁都刻着新的名字——林晓、秀兰、王老汉……
林晓捡起爷爷的日记本,最后一页写着:“1985年七月十五,实验体07号的后代将继承诅咒。当银锁集齐七枚,虎娃将打开地狱之门……” 字迹突然被血染红,页面中央浮现出个爪印,爪印边缘渗着灰黑色黏液,而在黏液中,漂浮着片槐叶,叶面的牙印里嵌着半颗人类的臼齿,齿根处凝结着暗红的血痂。
山风掠过耳畔,林晓听见远处传来含混的人声,像是怪物在模仿爷爷说话:“木啊,回家……” 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又有说不出的温柔,仿佛真的是一位父亲,在呼唤走失的孩子。而在他的后腰,银锁留下的疤痕开始蠕动,逐渐形成个“人”字形胎记,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