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泥盆纪的血色鱼鳔（泥盆纪滨海 坐标：6647号珊瑚礁坪）

咸腥的水雾扑在脸上时，小磊终于看清了腕间手环的警告：【检测到水体含氧量异常——19%，低于人类生存阈值】。眼前的浅海泛着铁锈色，成片的裸蕨从泥滩中钻出，叶片上凝结的露珠里，漂浮着细小的金属碎屑，和第五章笔石体中的齿轮颗粒完全一致。

“泥盆纪，鱼类时代……”小王的声音带着颤音，他盯着远处翻涌的浪花，那里隐约浮现出锯齿状背鳍——足有三层楼高的邓氏鱼正用颌骨碾碎珊瑚，而它的背鳍根部，竟长着和第四章陈野相同的辐射疤痕状纹路。

“先找鱼石螈。”小七的身体已发生明显变异，人类的耳朵退化成鱼鳃，说话时喷出的气泡里，混着和邓氏鱼背鳍相同的金属碎屑，“协会资料说它们是最早的两栖动物，但……”他突然指向礁坪裂缝，三只鱼石螈正用鳍足爬行，皮肤下清晰可见齿轮状的骨骼——那是协会基因容器的标志性结构。

小磊的手环突然震动，全息屏跳出半幅地图，显示泥盆纪队友的坐标就在前方裸蕨丛中。当他拨开黏腻的叶片，瞳孔骤缩：穿白色防护服的身影趴在泥滩上，后颈处凸起的不是鱼石螈的鳞片，而是第五章笔石体的纤毛，右手紧攥的试管里，装着泛着荧光的邓氏鱼血液。

“是小林！”小王认出对方腰间的海星挂件，正是第二章中在寒武纪失踪的队友，“她的任务是收集邓氏鱼基因，可现在……”

小林突然抽搐着转身，原本的眼睛已退化成两个凹陷的孔洞，取而代之的是邓氏鱼的复眼，颌骨张开时露出的不是牙齿，而是金属打造的齿轮：“别靠近……我的血，会让它们觉醒……”她指向海面，数十只邓氏鱼正朝着礁坪聚集，它们的颌骨边缘，都嵌着和第三章奇虾相同的溯源者手环。

小七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他的鱼鳃正在快速钙化，变成邓氏鱼的盾甲。小磊这才注意到，泥盆纪的海水里漂浮着无数微型机械体，外观和第一章腐蚀飞船的胶状酸雨完全一致，此刻正顺着小七的鳃裂钻进体内。

“那是协会的基因锚点！”小磊想起第五章笔石体中的金属颗粒，慌忙拽住小王后退。裸蕨丛突然剧烈晃动，一只三米长的鱼石螈破土而出，它的鳍足末端竟长着人类手指，指缝间夹着半张烧焦的图纸，上面画着和第一章飞船引擎相同的基因融合图谱。

“任务目标：邓氏鱼、鱼石螈基因。”手环机械音突然恢复，却带着第五章地震时的电流杂音，“警告：该时代顶级捕食者已完成人类基因适配，攻击模式包含……”

话未说完，最近的邓氏鱼已张开颌骨。小磊在强光中看见，它的口腔内部布满和第二章裂肋虫相同的齿轮，而在齿轮中央，卡着半截青铜面具——正是会长从不离身的那枚。更骇人的是，邓氏鱼的瞳孔里倒映着礁坪深处的景象：

泥滩下埋着成排的金属舱，每个舱门都刻着和第三章奇虾背甲相同的能量波图案，舱内漂浮着半人半鱼的融合体，他们的手环都指向同一个坐标——小磊三人的位置。

“它们在圈养我们！”小王突然惨叫，他的手臂正在“融化”，皮肤下浮出和邓氏鱼盾甲相同的纹路，“就像第五章笔石体被用来做容器，我们的基因正在被用来改造泥盆纪鱼类！”

小七的身体突然爆发出强光，他的背鳍分裂成邓氏鱼的棘刺，指向远处的裸蕨林：“那里有泥盆纪的‘基因中枢’，就像第四章寒武纪的信号箱——”话未说完，他的头部已完全鱼化，只能用气泡传递最后的信息，“陈野的笔石体正在操控它们，我们收集的基因，是启动中枢的钥匙……”

地震波从海底传来，小磊看见邓氏鱼群突然转向，朝着基因中枢游去。而在它们的背鳍上，新长出的不是鳞片，而是和第一章陈野手臂相同的暴龙指骨。礁坪开始下沉，露出的岩层上刻着和第五章相同的未来警告：【泥盆纪宿主已激活，距超级地幔柱喷发还有12小时】。

小林的齿轮颌骨突然咬住小磊的手腕，试管中的邓氏鱼血液溅在泥滩上，竟引发出荧光连锁反应。裸蕨的叶片开始拼出文字，那是协会内部的机密日志：【2055年1月，陈野提议用泥盆纪盾皮鱼基因强化容器外壳，实验体编号：0923】——和第一章飞船爆炸的日期完全吻合。

“拿上血液！”小磊扯断防护服，用父亲的金属片划破手掌，血液滴在鱼石螈的鳍足上，竟让它暂时恢复了正常形态。而在它的眼底，小磊看见自己的倒影：后颈的奇虾触须已经长成完整的背甲，腕间手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嵌入皮肤的邓氏鱼盾甲纹路。

最后一只邓氏鱼撞向基因中枢时，泥盆纪的天**然暗下来。小磊知道，那不是乌云，而是超级地幔柱喷发前的前兆。他握紧装着鱼石螈和邓氏鱼基因的试管，发现试管表面不知何时浮现出和第二章裂肋虫相同的“陈野收”字样，而在更深处的海水里，一个巨大的阴影正在上浮——那是由无数盾皮鱼组成的“基因巨鲸”，而巨鲸的头颅位置，嵌着的正是会长的青铜面具。

手环突然亮起，不是任务完成的提示，而是来自白垩纪的紧急信号：【林夏在恐龙时代失联，她的金属片激活了暴龙基因库】。小磊望着逐渐沸腾的海水，终于明白协会的真正目的——他们不是在拯救人类，而是在每个地质年代培育“基因门卫”，用古生物的躯体，永远封存人类曾犯下的核爆罪行。

泥盆纪的第一颗火山灰落在肩头时，小磊看见小王和小七的身影已完全鱼化，他们的鳍足指向同一个方向：那里有艘半埋在泥滩中的飞船残骸，外壳上的编号，正是2055年爆炸的“溯源者号”。而在残骸的驾驶舱里，坐着具穿着会长制服的骸骨，他的手中，握着的正是小磊父亲的金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