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的手电筒光束锁定在那些烟雾中凝聚的人脸上,眼神死死盯着,仿佛下一秒那幻象就会具象化为实体,向他扑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焦糊味,像是什么东西被燃烧殆尽。
老赵猛地上前一步挡住林然,急促喘息着:“别动!一旦碰了,那些东西立刻就会缠上你。你想象不到它们的危险。”
林然的手腕微颤,但仍然保持冷静:“‘它们’是什么?当年的矿难和火灾受害者吗?”
老赵的嘴唇微微张开,欲言又止,表情像被刺痛了一样微微扭曲。老林的声音却在这时候再度传来,沙哑低沉:“他们不仅仅是矿上的遇难者,还有被困在矿洞深处的一部分黑暗之物!”
黑暗……似乎是一个更加隐秘、更加让人无法理解的存在!林然心底猛的一震,他听出一种更深的恐怖的含义。
“那就告诉我。”林然压低嗓子,声音冷硬坚定,“父亲的死亡背后到底藏着了什么。”
老赵看着林然坚定的眼神,长长叹了一口气:“地下矿洞里挖出来的不仅仅是黑煤,还有一种奇异的石头,它们像镜子一样会反射出让人惊悸的光芒。据传说,那些石头是从地狱里挖出来的,它们可以唤起人内心中的罪恶和魔鬼,同时也可以预知死亡。整个镇上,真正意识到这些黑石威胁有多大的,除了地下矿场的工人和那些高层,基本没有其他人知道。”老赵的声音愈发含糊和急促,“矿难之后,一些矿工精神崩溃,自杀了。而那些高层——像你爸——坚决反对将这些石头秘密卖给外人,引发了他们被清理的结局。”
林然的眼中燃起一团怒火:“所以他们借刀杀人,设计火灾,甚至将我父亲葬送在这里?”
老赵没有直接看林然,低下了头,默然无语。黑烟聚集成的人脸在他们头顶上空盘旋,发出刺眼的尖啸声,仿佛要将所有历史真相深深吞食。突然地,林然看到空气中出现的黑色痕迹,扭捏的字形从地上爬起,形成了可辨识的文字:“死亡之门!”
“我们走!”老赵突然出声,一把拉起林然,林然被拉着向前疾步,他们跨过洞内的废墟和腐烂木材奔向封闭的矿道。
封闭的矿道内光线更加阴暗,地上随处可见散落的骸骨,林然呼吸猛然一滞,心跳极速攀升,脚下险些被绊倒。
那堵石墙依旧沉默,但它就像沉睡中的巨兽,无声无息但又无时无刻都在警告每个胆敢接近的人。
老林走到墙面前,摸索着手电在墙壁纹路上游走:“矿难的矿道封闭之前被刻上了特殊符号,为了阻拦地下黑暗力量的蔓延,你父亲的日记想必有破解密符的办法。”
林然深吸一口气,在日记的符号记载当中,一条符文的破解要点猛地映入眼帘:月、三角、光与火的纠缠之刃!林然手指不自觉触到墙壁石符,刹那间,黑烟凝聚的人脸瞬间消融在空气中。
石墙开始震颤,低沉的声音从深底浮起。符文间的纹路缓缓散发出一种冷光,渐渐形成了入口般的门。
“我们退!”老赵声音急如警钟,一把扯住林然向后退。门打开的刹那,深邃而诡异的光束从墙壁尽头散射出来,照亮了封堵矿道中的一切!
这哪里是矿洞的尽头,只见深幽矿道之下是一片硕大的矿坑遗骸,像无底深渊延展开来,而在矿洞的半腰处,悬浮着一块暗色的巨石,它表面像是融进时间一般,流淌着漆黑的墨流。老林站在石道尽头,面无表情看向他们:“这块石头,就是你父亲死因的另一面了。”
话音刚落,黑暗之中猛地伸出模糊黑手向他们狠狠抓来![]林然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那只模糊的黑手如同噩梦中的幽灵,带着腐烂的气味席卷而来。他的身体本能地向后猛退,鞋底踩在湿滑的泥土上,几乎滑倒。手电筒的光束剧烈晃动,照在那黑手的轮廓上,隐约能看到腐烂的皮肉和森森白骨。
“快跑!”老赵的吼声几乎在林然耳边炸开。他拽住林然的胳膊,拖着他在狭窄矿道中踉跄奔跑,脚下的碎石和泥水飞溅而起,砸在墙壁上发出“噼啪”的响声。林然的呼吸急促而紊乱,脑海中却不断回响着老林那句话:“这块石头,就是你父亲死因的另一面了。”
“那石头到底是什么?”林然一边跑,一边喘着气问。身后的黑暗像一头猛兽,紧追不舍,耳边还能听到“咔咔”的关节摩擦声,仿佛那些黑手正不断伸展延长。
老赵没有说话,只顾拼命拽着他向前。老林的声音却从前方传来,冷静得令人发寒:“那些矿石,不是什么普通的矿物,它们是‘禁忌之物’。从它们被挖出来的那一刻,矿洞里的诅咒就开始了。”
“诅咒?”林然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一拍。他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父亲那张模糊的照片——那是日记里夹着的唯一一张父亲的照片,笑容温暖,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忧郁。此刻,他终于隐约明白,父亲的那种忧郁从何而来。
“没错。”老林的声音夹杂着脚下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矿道中。“那些矿石会引来人性的堕落,它会唤醒人心中最深处的欲望和恐惧。当年矿工们的崩溃、矿难的发生,甚至那场大火,都和它脱不了干系。”
林然的手掌紧握成拳,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可我父亲……”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他为什么要反对卖那些矿石?他又为什么会被他们除掉?”
老赵突然停下了脚步,喘息声沉重而急促。林然也跟着停下,手电筒的光束扫过两人苍白的脸。前方是一条岔路,左侧的矿道已经被坍塌的岩石堵死,右侧的矿道延伸到黑暗中,深处似乎有什么在微微闪烁。
“你父亲是个正直的人。”老赵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怀念和不甘。“他见过矿工们的崩溃,见过那些矿石的可怕。他坚持要把这一切公之于众,不让其他人步入他们的后尘。但他忘了,镇上的那些人已经深陷其中,他们为了利益,宁愿用火把真相烧得一干二净。”
“包括你?”林然的语气变得尖锐,目光逼视着老赵。电筒的光打在老赵的脸上,映照出他脸上那道疤痕变得格外刺眼。老赵的神情一凝,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
“是的,包括我。”老赵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苦涩。“我当时也以为自己是对的,直到后来才明白,我们不过都是被利益驱动的傀儡。”
林然的呼吸沉重,胸口被压抑的情绪挤压得几乎无法喘气。“你们谋杀了一群人,就为了这些矿石?”
老赵的神情骤然沉下来,眼神变得阴郁。“不是我们,而是那些真正掌控一切的人。你父亲只是他们的牺牲品,因为他不肯妥协,不肯低头。”
话音刚落,矿道深处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低鸣声,像是一种古老的乐器在黑暗中奏响,音调沉闷而又刺耳。林然的心猛然一沉,手电筒的光束照向深处,隐约看到一个人影站在矿道尽头——那是老林。
“时间不多了。”老林的声音幽幽传来,透着一股无法形容的诡异,“矿洞的诅咒开始复苏了。”
“什么意思?”林然的眉头紧锁,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事即将爆发。
“那些矿石从未消失,它们一直在等。”老林的声音越来越远,身影在光束中逐渐模糊,“当有人触碰它们的力量时,它们就会苏醒,并找到下一个宿主。”
“下一个宿主?”林然的嗓音微微提高,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和恐惧。
“就是你。”老林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中,只剩下他的声音回荡在矿道中,“你的血,你父亲的血,早就和这些矿石联系在一起了。”
林然的心凉了一半,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脏。“什么意思?我的血和那些矿石有关系?”
老赵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嘴唇颤抖着说道:“当年,你父亲在你出生后被选中参与矿洞的勘探,他们用他的血做了一个试验,说是为了破解矿洞的秘密。没有人知道那场试验究竟做了什么,只留下了一句话:‘林家的血将是诅咒的开始,也是诅咒的终结’。”
林然的手死死握紧了手电筒,光线在矿道中忽明忽暗。恐惧和愤怒在他心中交织,声音低沉而颤抖:“所以……我父亲并不是单纯的‘反对者的牺牲品’?我也是这一切的一部分?”
老赵的神情复杂,拳头紧紧攥住,关节发出“咯咯”的响声。“你知道得太少了,林然。你父亲一直以为自己的牺牲能救赎这一切,但他没想到的是,他的牺牲带来的,只是一个更加可怕的循环。”
就在这时,矿道深处传来一阵剧烈的晃动,仿佛整个矿洞都在发出呐喊,岩石的碰撞声尖锐而刺耳,灰尘从四面向林然逼来,覆盖了他的身体。
“矿石的诅咒不会让我们轻易离开的。”老赵的声音在倒塌的矿壁后传来,“必须从矿洞的中心找到它的源头,林家祖坟里的那颗石头,或许能助你破了这一局!”老赵的声音夹杂着尘埃的风响,但随即消失在一阵岩石的重压下。
他猛退一步,躲开坠落的岩石,目光穿过倒塌的墙壁,发现远处的一块黑色石头发着幽幽光芒,像是一颗等待被解锁的巨大密码石——那正是他林家祖先在灰溪镇留下的一块古老石头。
这块石头或许掌握这矿洞内的一切。[]林然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块幽黑的石头,心跳如鼓。石头上隐隐流动的光泽像一种无声的呼唤,既神秘又危险。他缓缓走近,手电筒的光束投射在石头表面,映出一条条深不见底的裂纹,如同老树的年轮,记录着无数被埋藏的秘密。
“林家祖坟的石头……”他低声呢喃,手指悬在石头上方,指尖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吸引着。他的呼吸越发急促,脑海中不断闪现父亲日记中的只言片语:**“血与石,共生共灭,林家的命运终将在黑暗中找到答案。”**
身旁的矿道仍在微微震颤,耳边仿佛回荡着千百万的絮语,像是诅咒又像是诅咒中的哀鸣。林然咬紧牙关,手掌终于稳稳贴在了石头上。刹那,一种冰冷刺骨的触觉从掌心贯穿全身,紧接着,石头下发出微弱的轰鸣,伴随着石块之间细微的破裂声。
“这是……矿洞的源头?”林然目光凝重,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微微震动。他的脑海中陡然闪现出一幅画面——父亲站在矿洞深处,手掌同样贴在一块诡异的石头上,脸上是挣扎着却无法违抗的命运的无奈神情。
“别动它——!”老赵的声音突然从矿道废墟后传出,沙哑而急切。他的手指扣在倒塌的石壁上,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神情,“你知道那是什么吗?那是林家几代人积累的所有仇恨与罪念,一旦解开,一切都将无法挽回!”
“仇恨?罪念?”林然的唇边掠过一抹冷笑,掌心仍然紧贴石头表面,“现在说这些话已经迟了。老赵,当年你们杀害我父亲的时候,就没想过这些吗?”
老赵的神情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手指忍不住狠狠捏紧了石壁棱角,“林然,你的执着只会把你自己和他们送入深渊!”
“深渊?”林然的语气没有丝毫惧意,“比父亲的死亡更深的深渊吗?”
老赵的表情滞住了嘴巴微微张了张却无从回答。而就在他们对话的一息之间,石头表面的裂纹逐渐扩散,细碎的石屑纷纷剥落,露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石块,深埋在黑色外壳的内核部分正隐隐发出诡异的白光。
老赵的瞳孔猛地一缩,额头上的皱纹绷紧像被命运的手掌死死摁住。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出声。只是眼神渐渐转为一种令人心头不安的凝重。
当最后一粒外壳落地的瞬间,矿道内的空气仿佛在一瞬凝滞住,林然脚下的地面剧烈地震荡起来,墙壁被摇晃的尘埃和碎岩洒了一地,如同矿洞的呼吸声在咆哮着提醒他们的处境。
“晚了……”老赵的声音低沉,似乎在这瞬间也失去了往日的镇重与气势。“那些矿石的诅咒已经完全苏醒了。”他的手掌攥紧,似乎是想握住什么却无从掌握,“你的行为正在解开封印——而且,那些过去的亡魂、你父亲的影像,都会因此被唤醒。”
林然没有回答,甚至可以说他已经无法分心去回应了。白色的光束开始从黑石的深处向外缓慢渗出,在他的视野中照亮出越来越多的虚幻图景——他清晰看到了父亲生前在矿洞中艰难跋涉的影像,父亲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可抗拒的生命之光与绝望并存的坚毅。
然后,光芒继续流动,照射到了地底深处的矿工骸骨上,森森雪白的骨骼表面逐渐显露出了血肉,矿工们的遗骸重构成人形,像是从泥土里重生的亡魂般立直了身子,一个个向林然所在的矿道深处进发。
石壁上仿佛映照出数千只人影的舞动,哀嚎与喧嚣在空气里震颤着迸发。
老赵愣立在原处,手臂微微地颤抖,却无能为力。
就在亡魂即将冲向林然的瞬间,林然猛然一声大喝,手掌猛地在石头表面用力下压——“停下!!你的亡魂给我就此安息!”
他感受到手中黑石的震颤逐渐加快,空气中弥漫一种难以名状的力量,仿佛在他的掌心汇聚成了能量,将整个矿洞内部包裹住了。[]林然的掌心仿佛按在了一块滚烫的烙铁上,灼热的刺痛感沿着他的手臂蔓延到全身,仿佛有无数的针刺穿透了他的肌肉骨骼。他的肌肉不自觉地紧绷着,额头渗出冷汗,但手掌依然死死地压着那块黑石。
“父亲……”他从牙缝中挤出一声低喃,眼前的幻象在不断交织。他清楚地看到父亲孤身一人行走在矿道中,脸上带着决然的神情,手掌同样贴在一块黑石上,用力下压,而那股力量却反噬到他,将他推进死亡的深渊。
——“然儿,别重复我的路……”父亲的声音仿佛在他耳边响起,沧桑而满是叹息。
林然的五指猛然一屈,指甲几乎嵌入石壁中。“我做不到!”他声音沙哑而坚定,“您的路既然通向的是绝望,那我就重新为自己开辟一条路!”
他的身体里猛地涌起一股力量,仿佛某种古老的力量正从血液中被唤醒。耳边传来一阵低声的叹息,像是整个矿洞的幽灵与亡灵在回应他的决心。
黑石开始剧烈震动,光芒从石心中迸发出来,周围的墙壁迅速被笼罩,尘雾席卷整个矿道。林然的目光坚毅而果断,死死盯住面前的黑石,耳边仿佛有什么在低语,像是某一种久远的语言,在空气里蔓延。
黑石最终轰隆一声破碎成数块,一道强烈的力量自其中涌出,如旋风般卷起,林然的手臂随之被一股飓风般的力道拉扯着——那黑石最终变为了一种极为玄奇的东西,像是古老的魂石,其中心处不断流动着银色的光痕似的东西。
“林家祖传魂石!”老赵的声音在身后微弱传来,像是终于明白了一切似地,发出了一声喟叹,“难怪会有那么多的异象出现!这就是你父亲当年试图用林家血脉找到的解封之物。”
林然目光冷厉,他死死盯着银光闪烁的魂石,手掌依然按在上边,感受着银石内流动的能量与秘密。
“这才是矿洞的秘密。”他喃喃道,“这是一股深埋在地下的古老祭祀……是亡者的怨恨与林家封印的集合体——诅咒的根源,不是那颗黑矿,而是这东西。”
他抬眼看向那不断涌入通道的无尽亡者之魂,目光却反而更加坚定,“现在,我作为林家血脉的最后继承者,我只有这个选择。”
黑石内迸发的光辉在空气中不断扩张成奇诡异纹饰的符文——那是林家先父在生前就布下的解封符文!
老林和老赵站在远处,神情里皆是无可名状的恐惧,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都看出,此事已经不再有挽回之法:“这是最后的解封,如果继续深入下去,地下的亡灵复苏,林家的血祭仪式会进一步激化矿洞诅咒,一切都将崩坏......”
但林然已经将整个身体都贴在那银石上,伴随着血液的浸染,银石不断解封符文化散成碎片状的光影。
随着一声剧烈的震动,古老矿洞骤然崩溃成裂痕状的地带,地面上所有幽影汇作一股巨大的洪流涌回,天地在此刻凝滞为一瞬的恐怖。
在这时,老赵和老林陡然意识到一点——
“这地方根本不是什么‘被废弃的矿洞’,而是一座埋葬上古封印的林家祖地。”他们两人齐齐哑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林然手掌发力猛然拽入半解封的银石深处,口中大呼一声——“解!!”
银石彻底迸裂,光痕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