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大房二房回去后,派人来打听昨日栖迟阁里发生了什么?
得到的结果都很一致,女使欺主,三夫人怒发冲冠打死了一院子的奴仆。
蹊跷!
是在蹊跷!
林氏这个伤春悲秋,蚂蚁都舍不得打死的人,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
欲盖弥彰。
可惜如今西院如铁桶一般,打探不了什么消息,只能静待来日了。
林氏一一记住萧大夫的嘱托,亲自照顾薛令辞,直到薛令辞脱离危险才迷糊了一小会。
薛令辞醒了。
陈嬷嬷最先看到,近前询问有哪些不舒服。
薛令辞摇头,没什么力气。
“姑娘饿了吧,老奴这就给姑娘端药膳去。”
薛令辞点头,待人出去,她才看向自己的手腕,被裹了一大圈麻布,房间也不是原主记忆中的栖迟阁,是林氏的主卧。
林氏闻言赶来,眼睛红红的,显然哭过的。
“辞儿,你感觉怎么样?”
薛令辞扯了扯唇,“母亲不必担心,我没事,只是失血过多,身子虚弱罢了。”
“没事就好,你可吓死为娘了,以后可不许乱来,这要是出了事情可要我怎么过啊!”说着眼泪又流下。
“不会了。”
“嗯嗯,这就好。”看着女儿虚弱的样子,林氏满眼心疼,“以后就住回主院可好,这样母亲就好照顾你了。”
薛令辞不是原主,改变要徐徐图之,要是一夕之间改变,恐怕会招来祸事。
所以拒绝了林氏的提议,但表示经常回来看林氏,这才让林氏打消了念头。
这时一个女使端着药汤进来,林氏接过汤碗,仔细喂给薛令辞喝。
在原主薛令辞记忆里,林氏胆小懦弱,爱哭心善,每日伤春悲秋,就连他丈夫带着美貌妇人回来登堂入室,也不敢说什么,只嗫嚅接受,尽心伺候好丈夫。
可惜小妾貌美贴心,早就夺去了薛正规的心,从前千好万好的丈夫,归来时已经满心满眼是他人,再不见旧人。
几分算计,丢盔弃甲,搬去了庄子上住,白白便宜了别人。
是的,在两人成亲前,早就喜欢上了彼此,不然凭借林氏商贾身份怎么能做伯爵府公子哥的正室。只可惜,时移世易,从前的倾心不负,早成了往昔不复存在。可林氏总是盼望着 盼望着丈夫归来。
薛令辞到底是病人,精神头不足,一会儿就觉得困顿。
林氏思念丈夫,绣着衣服,每次绣好都会给薛正规寄去。
听闻薛令辞醒了,各房各院送来补品,其中老夫人送来了一根人参,羡煞了旁人。
酸溜溜表达不满,怎么不见得我儿病时送来这名贵药材,就好似满府只有薛令辞一个孩子似的。
在众人眼中,薛令辞就是备受老夫人喜爱。
但接受原主上辈子记忆的薛令辞可不这样认为,日后薛正规会带着小妾回来,小妾儿女双全,地位稳固,落落大方,又是官眷之女,颇有些门面。
所以这是要捧杀薛令辞,打压林氏,让他们名声在外,日后处置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看着熬夜给丈夫绣衣服的林氏,薛令辞不忍把真相剖开,慢慢来吧,总归还有时间。
日子睡了吃,吃了睡。
老夫人身边的一等女使绿竹来替老夫人问候薛令辞,薛令辞客客气气招待绿竹,不似以前心高气傲,拿着鼻子看人的傲慢无礼,还给绿竹一些银钱打赏。
绿竹有些受宠若惊,整个伯爵府谁不知道,薛令辞嚣张跋扈,惯是不把下人当人的。
说了一些客套话,叫老夫人放心,等身子好些了,就去给老夫人请安。
绿竹回去给老夫人讲了见闻,老夫人摩挲手珠的手一顿,“她真是这样说的。”
“奴婢不敢期满老夫人。”
“嗯,下去吧。”
王嬷嬷上前给老夫人捏腿,安慰老夫人,“只是一时罢了,老夫人不必放在心上。该是辞姑娘历经生死看透了。”
“也罢,到底是薛家血脉。只要她安分守己,日后不过少了她吃的。”
老夫人就是心善。
“哎,就是不知规儿怎么样了。”
依老奴看,三爷好着呢,不过就是从商的妇人,打发走是分分钟的事情,老夫人这是为了三爷好,他会知道的。
“但愿吧。”
王嬷嬷捏腿揉肩,开解一翻老夫人,这才让其他女使候着。
春日渐暖,伤也好了七七八八。
于是薛令辞想要出去走走,可林氏认为春寒将过没什么大碍,就答应了薛令辞。
林氏身边的一等女使春红,是林氏从心腹中挑出来给薛令辞的贴身丫鬟,卖身契捏在手上,不怕她敢造次。
此时她拿着衣服一一给薛令辞穿上,每一处都伺候的舒服周到,不愧是林氏调养出来的。
薛令辞是个普通人,一切事情都要自己做,突然有一天不需要自己做了,她还有些不习惯,这就是没有享福的命吗?但她也知道自己必须习惯。
若是被人误会,以为她是山野来的妖精,到时候火刑伺候,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毕竟解释不通的地方,最后都要归咎于玄学,所以马甲是一定要裹紧的。
春芽嫩绿,草长莺飞,草香顺着南风传到薛令辞的鼻尖。
一身粉红色的衣裙,随风飘逸,深呼吸一口,果然外面的空气就是好。
坐在摇椅上,享受季春暖阳,忽有蝴蝶翩然而至,灵动起舞,落在早开的花枝上,轻嗅转身。
不为生活所劳碌,这就是薛令辞喜欢的生活。
转头看向拿着红色披风的春风,想起了李煜的《相见欢》,其中就有一句,“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春红姐姐,你的名字是谁起的?”
“奴婢的母亲,听母亲说,我出生那年春天的花开的艳丽,所以取名春红。”
薛令辞转头看向春红,是她想太多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这名字很称时节。”
于是吟起李煜的诗句,“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
“姑娘好才。”
薛令辞颇为不好意思,不是她写的。
于是编了一个理由,说是她从其他书籍里看到的。
春光明媚,照的人懒洋洋的,薛令辞就这样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林氏已经回来了。
责备她怎么不好好养伤,太阳晒一会儿就好了。
薛令辞连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