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心的跳动声震碎了最后一块穹顶巨石。叶无痕在坠落的乱石中抓住苏离的白骨右臂，金血顺着手腕滴入天门缝隙。那道虚影般的门扉正在急速凝实，门内龙心的每一下搏动，都让外界山河震颤。
"斩断它！"苏离突然将骨鞭塞进他掌心，"用这个才能伤到龙心！"
骨鞭入手冰凉，叶无痕却惊觉鞭身纹路与自己经脉走向一模一样。听雨功穿透龙吟，他终于听清——这根本不是鞭子，而是某人抽出的整条脊椎骨！
男童的狂笑从高空传来："哥哥还不明白吗？你手里的，可是上一任天机剑主的遗骨啊！"
天门内景象骤变，龙心周围浮现九道锁链，每道锁链都拴着具金缕玉衣。叶无痕瞳孔骤缩——那些玉衣内裹着的，赫然是历代玄天宗掌门的尸身！
"所谓天机剑主，不过是养龙的饲料。"少女与苏离的融合体飘在天门中央，朱砂化作血线缠上龙心，"三百年前太祖皇帝斩龙是假，分魂养龙才是真！"
乌木剑突然自行飞回叶无痕手中，剑穗银丝尽数断裂。剑身血纹游动重组，竟浮现出母亲留在铜钱上的那句谶语：「承平永昌」。
地面裂开深渊，老僧踏着往生铃声走来，左臂龙鳞片片倒竖："叶施主，令堂偷走的不仅是钥匙，还有龙心的一滴精血——就是你体内流淌的金血！"
叶无痕低头看着染血的掌心，突然想起剑冢里那具婴儿棺椁。原来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守陵人，而是...被培育的龙血容器？
"现在知道了？"融合体的声音忽男忽女，"萧景琰抽十万生魂喂养的伪龙，不过是为唤醒你这具真龙炉鼎！"
苏离的残魂突然在融合体中挣扎浮现："叶无痕...砍向...你自己..."
骨鞭如臂使指地缠上乌木剑，叶无痕福至心灵，反手将剑尖刺入自己心口！金血喷溅在龙心上，那颗巨心突然发出痛苦嘶鸣。九道锁链应声断裂，历代掌门的金缕玉衣同时炸开！
"你！"老僧的龙鳞臂暴涨抓来，"竟敢自毁龙种！"
天机剑的虚影突然自叶无痕体内透出，与乌木剑合二为一。剑光如月照九州，龙心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融合体尖叫着扑来，却被剑气余波扫中，少女与苏离的魂魄被硬生生劈开！
"就是现在！"苏离的残魂抓住少女咽喉，"三百年的债，该还了！"
男童疯了一样冲向天门："不许伤我娘亲！"却在触及龙心的瞬间被反震成血雾。血珠溅在叶无痕脸上，竟带着母亲的气息...
龙心终于炸裂，磅礴气浪将所有人掀飞。叶无痕在混沌中看见无数记忆碎片：三百年前玄天祖师亲手将龙心封入天门、母亲偷换祭坛婴儿时流下的泪、苏离作为半魂傀儡初次苏醒的迷茫...
"痕儿。"母亲的声音突然清晰，"龙脉已断，该醒了。"
剧痛中睁开眼，发现自己跪在青州城外焦土上。晨曦微光中，北斗七星回归原位，皇陵方向升起袅袅青烟。怀里的乌木剑恢复成普通桃木，唯有剑柄北斗纹尚存余温。
三丈外，苏离安静地躺在曼陀罗花丛中，眉心金钿消失无踪。叶无痕踉跄走近，发现她胸口尚有微弱起伏。
"结...束了？"她气若游丝地问。
叶无痕望向天际消散的天门虚影，轻轻点头。却在俯身扶她时，瞥见她后颈浮现新的刺青——七颗连星，正是昨夜北斗的轨迹。
............
三个月后，玄天宗新任掌门继位大典。
叶无痕站在剑冢无字碑前，听雨功捕捉到地底微弱的锁链声。自那夜龙心碎裂，九州地脉逐渐平息，但各地仍不时有异象发生：青州曼陀罗一夜枯死、皇陵地宫渗出血泉、玄甲军集体癔症...
"叶师兄。"小道士捧着掌门玉印走来，"吉时已到。"
玉印入手冰凉，底部刻着"承平永昌"。叶无痕忽然想起母亲最后那句话——"龙脉已断，该醒了。"可究竟要醒什么？
仪式结束返回厢房，发现窗棂上停着只银蝶。蝶翼纹路组成四个小字：「她在苗疆」。
当夜，叶无痕留下掌门印悄然离去。山门外，白骨生肌的苏离倚树而立，腕间金铃在月下轻响。
"现在去哪？"她问。
叶无痕摊开掌心，最后一片逆鳞正在发光："去找答案。"
…………
后记·星火不灭
青州城外的老槐树发了新芽，树下半块焦黑的虎符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封存的琉璃碎片。
苗疆圣女的歌声随晨雾飘来，赤足踩过的泥土里，钻出一株嫩芽——叶如龙鳞，花似凤羽。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