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鼎中的蚕丝图遇风舒展,竟是由无数细小的金线织就。叶无痕的金血滴在图卷上,那些金线突然游动起来,组成全新的星象——紫微垣被七条黑龙缠绕,而本该是北极星的位置,悬着滴殷红的血珠。
"这才是真正的龙脉。"母亲指尖轻点血珠,鼎中苏离的虚影突然尖叫着扭曲,"萧景琰用十万生魂续的,不过是条伪龙。"
算命瞎子此时已化作滩银水,渗入地缝前留下句:"小心...逆鳞..."叶无痕刚要追问,洞壁琉璃盏突然全部炸裂。银蝶尸骸组成的道路寸寸断裂,露出下方沸腾的水银池。
母亲拽着他跃上钟乳石,青铜面具重新覆面:"现在你该明白,为何叶家必须是守陵人。"她撕开袖口,手臂上赫然布满龙鳞状纹路,"我们体内流的,是镇龙血。"
叶无痕想起祖父临终时塞给他的那枚逆鳞,急忙探入怀中——鳞片不知何时已嵌入心口皮肤,与北斗纹完美重合!听雨功突然捕捉到千里外的震动,青州城方向传来地龙翻身的轰鸣。
"来不及了。"母亲突然割破手腕,血线精准落入水银池,"伪龙已成,唯有斩断..."话未说完,池中升起九根盘龙柱,每根柱上都拴着条玄铁链,锁链尽头是具金缕玉衣——其中三具玉衣内裹着的,竟是叶家三位叔伯的尸身!
"他们自愿入局。"母亲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韵律,"现在轮到你了。"她突然一掌拍在叶无痕后心,将他推下盘龙柱。坠落中,那些锁链如活物般缠来,却在触及逆鳞时纷纷退缩。
叶无痕借势踏着锁链疾奔,发现每具玉衣心口都刻着字。二叔那具写着"匣非图",三叔的是"火非灾",而大伯的玉衣内衬竟缝着半张太子府邸的布局图!
"看清楚。"母亲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甲子年七月初七那晚..."盘龙柱突然开始旋转,玉衣们摆出北斗阵型。叶无痕的左眼突然剧痛,被封印的观星瞳强行苏醒,在识海中重演灭门夜真相:
父亲在书房将真正的天机图吞入腹中;母亲在庭院跳的舞步是某种封印术;而太子萧景琰...不,那个戴承乾殿玉佩的男人,分明在阻止玄甲军放火!
"所谓灭门,实为换天。"母亲摘下面具,右眼的琉璃珠映出叶无痕惊愕的脸,"你父亲吞下的不是图,是龙珠。"
水银池突然沸腾,九根盘龙柱沉入池底。叶无痕脚下的锁链寸寸断裂,危急时刻,鼎中苏离的残魂突然扑出,化作银蝶托住他下坠的身躯。
"去皇陵..."银蝶组成的面容逐渐消散,"找...双生碑..."
母亲的身影开始虚化,她将琉璃眼珠抛给叶无痕:"用这个看穿所有幻象。"话音未落,整个地穴突然坍塌。叶无痕被气浪掀出地面,摔在青州城外的乱葬岗边缘。
怀中琉璃珠突然发烫,透过它望去,整座城池笼罩在血色星芒下。城墙上的守军眼眶空洞,动作整齐如提线木偶;街巷间游荡的百姓背后都连着银丝,丝线另一端通向承乾殿方向。
"傀儡术..."叶无痕的银发无风自动,听雨功捕捉到地底传来锁链挣动的声响。突然,一队玄甲骑兵从官道飞驰而过,为首者马鞍旁挂着个铁笼,笼中竟是那唱歌谣的孩童!
孩童看见叶无痕,突然咧嘴一笑,从笼缝挤出个乌木小匣。骑兵们却恍若未觉,仿佛根本看不见近在咫尺的叶无痕。琉璃珠视野中,这些骑兵天灵盖都钉着透骨钉,钉尾银线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叶无痕劈手夺过乌木匣,匣中只有片枯叶。孩童用口型道:"逆鳞..."枯叶遇风即燃,火焰中浮现出皇陵地宫的立体图,其中某条暗道标注着"双生"二字。
马蹄声远去后,叶无痕剖开枯叶灰烬,里面藏着根银针——针身刻满苗文,正是母亲当年用的蛊针!针尖触及琉璃珠,珠子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微缩的星图投影。北斗第七星的位置,此刻亮着两点光芒。
"双生碑..."叶无痕突然明白过来。他割破指尖将血抹在银针上,针尖自动转向东北方。正要动身,地面突然伸出无数苍白手臂——正是当年那些叶家尸骸!
尸骸们这次没有攻击,反而组成人墙挡住官道方向。为首的管家尸骸喉骨震动:"少爷...快..."它突然自燃,其他尸骸也纷纷化作火墙。火光中,叶无痕看见十里外尘烟滚滚,至少三百重甲骑兵正包抄而来。
银针突然飞起,刺入他左腕经脉。剧痛中,太虚剑意自行运转,剑气在周身形成银蝶风暴。叶无痕借势腾空,踏着火墙顶端的尸骸飞跃,每步都激起星火点点。
子时抵达皇陵时,入口处已站着个人。金线绣龙的玄色大氅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萧景琰转过身来,面容却年轻得不可思议:"我等你很久了,叶师弟。"
这个称呼如雷轰顶。叶无痕的听雨功突然捕捉到对方心跳频率——竟与自己有七分相似!萧景琰轻笑揭下面皮,露出的脸赫然是...
"当年玄天宗剑冢里的守墓童子?"叶无痕剑锋微颤。这人是师父闭关时负责送饭的哑仆,灭门前一个月突然失踪。
"我本是太子替身。"对方撕开衣襟,心口处跳动着琉璃灯,"真正的萧景琰,正在地宫等你。"他忽然将灯焰引向自己天灵盖,"记住,破局关键在..."
自爆的气浪将叶无痕掀入陵墓甬道。烟尘中,银针自动飞向某块石碑——碑文正是"双生"二字!碑后暗道幽深,石壁上刻满与叶无痕身上如出一辙的龙鳞纹。
暗道尽头是间圆形墓室,中央水晶棺中躺着个戴青铜面具的红衣人。棺椁四周跪着七具金缕玉衣,每人手中捧着盏油灯。叶无痕的逆鳞突然灼热,那些灯芯齐声爆响,火焰组成南诏文字:
"以血为引,以魂为灯,逆鳞者...可屠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