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墟的禁地，终年飘雪。
晏跪在冰池边，望着池底那汪幽蓝色的"忘川水"。水面映出的不是她的倒影，而是无数细碎的记忆残片——萧景珩在虞府墙头折的海棠、大婚那夜交杯的毒酒、还有他消散前那句未说完的"哪怕你忘了我……"
"饮下它，你就能彻底觉醒神力。"凌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位仙界战神银甲紫眸，手中诛神戟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但代价是——"
"遗忘所有情感。"晏接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铜指环。
指环突然发烫，内圈的"吾妻阿晏"四个字渗出细密血珠。那些血珠滚入忘川水，竟让幽蓝水面浮现出新的画面——
萧景珩跪在昆仑祭坛上，任由众神将锁魂钉打入脊梁。他笑着对虚空说："没关系，把我的记忆留给她就好。"
晏猛地攥紧指环。
---
北境传来的影像让所有人毛骨悚然。
黑雾化作的少年已长到十五六岁模样，正坐在冰川之巅梳理银发——和晏一模一样的银发。它心口的神血碎片如今蔓延成血管般的金纹，连抬手拂袖的姿态都像极了她。
更可怕的是，当它望向南方时，所有被石化的百姓突然齐声开口：
"阿珩……回来……"
青璃手中的妖族古镜"咔嚓"裂开一道缝。这位妖族公主脸色煞白："它在抽取晏姑娘的神识……很快就能以假乱真！"
凌霄突然将诛神戟插在晏面前："还有一个办法——用这个斩断你和混沌的共鸣。但作为代价，萧景珩留在世间的所有痕迹都会消失。"
诛神戟的刃面上，隐约浮现着萧景珩模糊的身影。
---
晏握住诛神戟的瞬间，天旋地转。
她看见昆仑云海之上，白衣萧景珩（不，那时他叫"明霄"）正跪在众神面前："弟子愿入轮回万世，换镜灵一线生机。"
画面跳转到第一世轮回，他本该按照神谕亲手斩杀她，却在最后时刻调转剑锋刺穿自己心脏；
第三世，他偷偷修改命簿，让她本该死的时刻延后了三年；
上一世，他捏碎青铜镜时，其实是在破坏众神布置的杀阵……
"看够了吗？"凌霄冷笑，"他每一世都在逆天改命，所以魂飞魄散是注定的。"
晏低头看着指环上干涸的血迹，突然笑了："不，还有第三条路。"
她抬手将忘川水一饮而尽。
---
忘川水入喉的刹那，晏的银发寸寸成雪。
额间神纹完全绽放，素白神袍无风自动。当她再睁眼时，眸中已无半点温度。
"带路。"她看向凌霄，声音冷得像昆仑终年不化的冰，"诛杀混沌。"
青璃想说什么，却被凌霄拦住。三人踏云向北境飞去时，谁都没注意到——
晏藏在袖中的手，正死死攥着那枚青铜指环。
指环内侧，一滴血珠悄然渗入她的经脉。
---
"饮忘川者，非忘前尘，而是葬心。"
——《鉴世书》·第十五卷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