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风沙在Wander的脸上划出一道道细密的裂痕，黑色的纹路从脖颈爬上脸颊，如同一张逐渐勒紧的网。阿格罗的脚步愈发沉重，蹄子在松软的沙地上拖出深痕。Wander的手指微微颤抖，黑雾从指缝间渗出，像是试图挣脱束缚的野兽。

“再坚持一下...”他的声音低沉，几乎被风沙吞没。阿格罗的耳朵微微抖动，喷出一口白气，步伐依然坚持，但步伐间夹杂着细碎的踉跄。

远处，古老遗迹的轮廓在黄昏的余烬中若隐若现。断裂的石柱如同巨人的骸骨，倾倒在沙地上，投下长长的阴影。Wander的目光落在那座遗迹上，瞳孔微微收缩，体内的黑暗力量似乎感应到什么，猛然躁动起来。

“那里...有一个巨像。”他的声音低如自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阿格罗的蹄子顿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悠长的嘶鸣，仿佛在警告什么。

没有片刻的停顿，Wander策马朝遗迹方向缓缓前行。

遗迹入口处，雕刻着古老的符号，像是某种早已失传的语言，缠绕在石柱和破碎的墙壁上。Wander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符号，指尖的凉意蔓延至脑海深处，仿佛触碰到了一个沉睡的灵魂。

“你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Wander的背脊微微一僵。那声音冰冷且熟悉，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Emon的身影从石柱后缓步走出，手下的战士们悄无声息地包围了遗迹的入口，他们的目光如同盯住猎物的狼群。

“Emon...”Wander没有转身，声音平静如死水。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力量在吞噬你！”Emon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担忧。

Wander的手指握紧了古剑的剑柄，黑雾在他手中翻滚，“我必须继续。”

“你必须停下！”Emon猛地踏前一步，“如果你继续猎杀巨像，黑暗会将你完全吞噬！没人能救你，没人能救莫诺！你会死，Wander！甚至比死更糟！”

Wander的呼吸微微一滞，体内黑暗力量在Emon的话语中剧烈翻腾。他的双拳攥得死紧，指关节泛出苍白色。

“她死了，我必须救她。”

“即使沦为恶魔的傀儡？”Emon的声音冷得像刀子。

“即使如此。”Wander抬起沉重的脚步，朝遗迹的黑暗门口踏去。

黑暗中，他的背影如同被深渊吞噬的影子，没有任何停留。

步入遗迹的瞬间，空气陡然凝固。一股腐朽的寒意从内渗出，地面仿佛轻微颤动着，发出沉闷的低吟。Wander的视野被眼前的景象占据，巨大的石室中央，巨像Gaius的身躯如同沉睡的古老巨兽，岩石纹理覆盖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

那是Wander的目标——他的下一个阻碍。

黑雾从他体内冲涌而出，如活物蛇行着吞噬着周边的光亮。手指中的古剑在黑暗中激裂出一道冰光，仿佛撕裂开浓云中的一缕闪电。

巨像骤然苏醒，岩壁上挂着的藤枝纷纷折断，落在地上如同被剥皮的毒虫。Gaius张开石制的巨掌，如同风暴中心的涡流凝聚在一起，裹挟着巨大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朝Wander砸来！

Wander的黑甲被撕裂，黑雾仿佛活蛇疯狂地挣扎，缠上了那巨大石头巨手。“咔咔！”撕裂空气的震动在石室回响，石块崩裂，尘粒飞扬。

Wander猛然抬头，目光掠过黑色烟雾笼罩上眼前的巨像，眼中闪烁着赤红的火焰，仿佛血液一般自眼窝中滴落了，可那冰冷坚岩般的巨像丝毫不为所动。

又一次猛烈的挥掌——他双手紧紧握住古剑，指尖近乎崩断，古剑被黑雾包裹，如地狱的烈火在无声中暴怒翻涌——

“我无法停下！”他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断裂而开——

可下一刻，那黑暗中弥漫在身体的痛楚刺破了肉体和记忆的每寸皮甲裂缝，被巨力击中Wander如断线的陀螺在空中旋转，眼前仿佛有黑红的血色遮住了所有光线，接着他重重跌落在地上。

Emon的身影在黑暗中默默矗立，目睹Wander在巨像的狂怒中愈发深陷，黑色的纹路几乎爬满了他的整张脸庞。

Wander的双膝支撑着勉强站起身，体内黑雾再次吞噬四周，巨像的进攻被撕裂开一个破口——

那一刻，仿佛他成为了深渊中最纯粹的邪恶。

战斗在破晓的黑暗中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