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掠过天台栏杆时卷起细碎的砂砾，谢倾垂眸望着无名指上未洗净的墨痕。这是她画《月如霜》时留下的印记，漫画里那位剑修少女的剑穗也总缠着这样的墨痕——就像命运在重要节点留下的标记。
"如果两个月前..."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混在海浪声里，"和你双排上分的不是一个出圈的漫画作者，也不懂你的技术操作，只是个用默认头像的普通女孩呢？"
徐必成转戒指的动作顿住了。队服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红蓝交错的电竞绷带。谢倾突然想起他直播时的样子：镜头前戴着降噪耳机的少年，会在等待复活的间隙突然偏头看向屏幕外的某处，眼底有未褪尽的锋芒。
观景台的星空灯在此时亮起，碎钻般的光斑落在少年漆黑的睫毛上。谢倾看见他喉结滚动，右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 那枚冠军戒指。
"春季赛决赛前夜，我在训练室待到三点。"徐必成突然开口，指尖轻轻敲击冠军戒指，"当时落地窗外飘着雪，我忽然想起你漫画里画过的场景。被灭门的年少剑修在雪夜独自擦拭剑锋，剑身上映出她眼里的火。"
谢倾感觉锁骨间的雪花吊坠突然发烫。那是她创作《月如霜》时亲手设计的信物，此刻却成了某种隐秘的共鸣。
"后来每次关键局，我都会想起那个画面。"少年向前半步，阴影笼罩住谢倾被风吹乱的裙摆，"不是想着要赢，是想着要怎么赢——像那个剑修一样，用最漂亮的剑招杀出重围。"
远处传来烟火升空的呼啸，徐必成的瞳孔里盛着炸开的金红色光点："所以你看，就算没有月如霜，没有百万收藏的漫画..."他举起左手，冠军戒指的雪花刻纹在烟火中泛着冷光，"我还是会在某个雪夜遇见我的剑。"
谢倾的指尖陷进掌心。她忽然意识到这场景像极了自己未发布的《月如霜》分镜：沉默的剑修少女与抱着画轴的画师在星火下对峙，飘带缠绕着剑穗，墨迹未干的宣纸被风吹得哗啦作响。
"可漫画能定格永恒，现实却是..."她后退时撞到观景台的老旧木箱，箱盖上积着的雨水打湿裙角，"就像上周在长白山，我画了三十张雪景速写，可最终带回来的只有融化的记忆。"
徐必成突然握住她沾着颜料的手。少年掌心的薄茧擦过她指节，那是常年握鼠标留下的印记，此刻却像某种滚烫的烙印。
"那就把我当成你的写生模特。"他举起两人交叠的手对准夜空，冠军戒指与她的银链在月光下碰撞出清响，"每天画一幅，画到你觉得..."
咸涩的海风突然转向，谢倾闻到他队服上残留的薄荷气息混着奖杯的金属冷香，这个距离能看清他眼下淡青的阴影。
"画到你分得清吊桥效应和真正的喜欢？"她试图抽手，却被更用力地扣住。
少年低头时，雪花吊坠的银链缠上冠军戒指的刻纹："不，画到你觉得..."烟火在他身后绽成星雨，远处传来队友寻找冠军的呼唤，"画到你觉得，被所有人注视的徐必成，和此刻站在你面前的徐必成...其实是同一个人。"
谢倾忽然想起他比赛时的操作：丝血公孙离在龙坑反向闪现，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撤退，他却借着墙体位移直切后排。就像此刻，当所有人都觉得电竞明星该避嫌时，他偏要握着漫画家那双妙笔生花的手。
海风卷着潮汐声掠过天台，谢倾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与潮汐共鸣。徐必成的手还扣在她腕间，像锁定胜局时最后那道剑光，又像雪夜独自擦拭剑锋的少女终于等到为了她掌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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