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的雪在晨光中泛着细碎的金色,谢倾将最后一件毛衣塞进行李箱,指尖触到了那个装着机票和门票的信封。七天前收到它时,她曾将它匆匆塞进背包最深处,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物件。
"姑娘,车来了。"老板娘在门外轻声提醒。
谢倾深吸一口气,将信封郑重地放进大衣内侧口袋,那里紧贴着心脏。走出民宿时,长白山的冷风卷着细雪扑面而来,她回头望了一眼远处若隐若现的天池轮廓,像是告别一段躲藏的时光。
飞机穿越云层时,谢倾望着窗外翻滚的云海,想起徐必成直播时说过最喜欢这种俯瞰的视角。"像公孙离的大招位移,"他当时笑着说,"一下子就能摆脱所有追击。"而现在,她终于也要摆脱自己的犹豫和逃避了。
泉州的热浪在打开舱门的瞬间扑面而来,与长白山的清冽截然不同。谢倾解开围巾,拖着行李箱走在人群中,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迟疑的呼唤:"请问...是鶴见老师吗?"
转身时,两个穿着AG战队应援T恤的女生正紧张地看着她,其中一个扎马尾的女生手里还拿着她的《月如霜》。
"真的是您!"马尾女生激动得声音发颤,"我们在北京签售会上见过,刚才看到侧脸就觉得眼熟..."
谢倾下意识环顾四周,生怕引起更多注意。她笑了笑:"你们好。"
"我叫童雨,这是我闺蜜于琳。"马尾女生介绍道,眼睛亮晶晶的,"我们是一诺的粉丝,也是您的读者!您...是来看比赛的吗?"
谢倾的耳根瞬间发烫。她没想到会这么快被认出来,更没想到对方直接将她与比赛联系起来。于琳似乎看出她的窘迫,赶紧解释:"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一诺最近直播时提到的那个人..."
"我知道。"谢倾轻声打断,低头看了看手表,"但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
童雨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回避,善解人意地转移话题:"是啊!要不要一起打车?这个点出租车很难等的。"
前往酒店的车上,谢倾得知两个女生是从上海专程来看比赛的。"一诺这个赛季状态特别好,"童雨兴奋地说,"大家都说是因为..."她突然刹住,不好意思地看了谢倾一眼。
"因为什么?"谢倾忍不住问。
"因为有了想证明自己的动力。"于琳接过话茬,意味深长地看了谢倾一眼,"粉丝们都看得出来,他这半年变化很大。”
谢倾望向窗外飞速后退的棕榈树,想起徐必成直播时神采奕奕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入住酒店后,谢倾婉拒了和童雨她们共进晚餐的邀请。她站在淋浴下,让温热的水流冲刷长途旅行的疲惫。擦头发时,她发现手机上有三条未读消息。
童雨:「鶴老师,我们在酒店餐厅看到AG战队的人了!一诺看起来状态超好!」
童雨:「[图片]」
童雨:「明天需要应援物的话我们多带了一份!」
照片里是AG战队队员在用餐,徐必成坐在角落,正对着手机微笑。谢倾放大照片,注意到他手腕上依然戴着那条银色链子。她犹豫片刻,回复道:"谢谢,早点休息。"
睡前,谢倾取出那枚雪花吊坠对着灯光看了许久。银质的雪花在暖黄灯光下闪烁着细碎光芒,像长白山的雪映着晨光。她最终将它戴在脖子上,冰凉的金属很快被体温焐热。
第二天清晨,谢倾被手机震动惊醒。微博推送赫然显示:#一诺绯闻女友现身泉州机场#。她点开话题,在决定好来泉州时她就做好了准备,看到自己昨天在机场被偷拍的侧影已经转发过万。评论区热闹非凡:
"这绝对是鶴见老师!对比过签售会照片了!"
"画家姐姐气质也太好了吧!"
"难怪一诺最近直播都笑得那么甜!"
"kswl!电竞大神x文艺作家!"
谢倾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成为公众讨论的焦点。手机又震动起来,是童雨发来的消息:"鶴老师别担心,粉丝都很支持你们的!"
谢倾不知该如何回复这种善意的调侃。她打开徐必成的聊天窗口,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三个月前。指尖悬在键盘上许久,最终只发出一条:"今天加油。"
发完她就后悔了——太官方,太生硬。但消息瞬间显示已读,紧接着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闪烁起来。
徐必成:「你来了?」
徐必成:「我看到热搜了」
徐必成:「别紧张,好好看比赛」
谢倾看着这三条接连蹦出的消息,能想象到他打字时雀跃的样子。她回复:"好,你也是。"
发完这条,她长舒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既然已经决定来,就该坦然面对一切。 遮遮掩掩不是她的作风。
下午三点,谢倾准时抵达比赛场馆。VIP通道人不多,但她还是戴上了口罩。检票时,工作人员多看了她几眼,欲言又止。刚找到座位坐下,就听到身后传来压抑的惊呼:"快看第三排!是不是微博上那个..."
窃窃私语如涟漪般扩散。谢倾挺直脊背,看着大屏幕上的战队宣传片。她能感觉到越来越多的目光投向自己,手机相机的声音隐约可闻。
"鶴老师!"熟悉的声音从侧边传来。童雨和于琳抱着应援手幅挤过来,"我们跟人换了座位,来陪您!"童雨不由分说地塞给她一个应援灯牌,"这是特别准备的,不晃眼。"
谢倾感激地接过灯牌,发现上面不是常见的选手ID,而是一句"无论输赢,你都是星辰"。这是她《月如霜》的结尾句子。
"我们后援会做的,"于琳小声解释,"一诺在直播里念过这句话。"
谢倾忽然明白,为什么一诺会一直坚持打下去。就在这时,场馆灯光暗了下来,主持人开始介绍选手入场。AG战队出场时,欢呼声震耳欲聋。谢倾看到徐必成走在队伍最前面,神采飞扬地向观众挥手。
大屏幕适时切到谢倾的特写。她下意识扬起嘴角,听着场馆内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徐必成突然对着镜头挥了挥手,嘴角勾起她熟悉的弧度。
童雨在一旁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臂:"鶴老师!看一诺——"
谢倾没有听清后面的话。她只是缓缓摘下口罩,对着舞台方向露出这些天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挂在脖子上的雪花吊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像极了长白山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