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

同学聚会的包厢里，灯光调得恰到好处的昏暗。池早捏着高脚杯细长的杯脚，看着香槟气泡缓缓上升又破裂。毕业五年了，班长组织的这次聚会来了二十多人，包厢里人声鼎沸，笑声不断。

"池早！真的是你！"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池早转身的瞬间，香槟差点洒出来。姚秋时站在她面前，白衬衫的袖口随意地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比高中时更高了，肩膀宽厚了不少，但那双笑起来弯成月牙的眼睛一点没变。

"好久不见。"池早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姚秋时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带来一阵清爽的柑橘香气："听说你现在在《城市日报》当记者？太厉害了！"

"只是个小记者而已。"池早抿了一口香槟，酒精灼烧着喉咙，"你呢？"

"我目前在一家游戏公司当总监。"姚秋时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大口，"向晚总说我这样下去要变秃子了。"

"哈哈哈，向晚还是这么爱调侃人”

姚秋时的表情柔和下来，"是啊，她还是这样，她下个月要去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读公共卫生硕士。"

"你们在一起了？"池早假装随意地问。

姚秋时摇摇头，笑容里有一丝池早读不懂的情绪："我们从来没在一起过。向晚她...一直把事业放在第一位。"

班长突然拿着麦克风宣布要玩真心话大冒险，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几轮游戏下来，池早已经喝了三杯香槟，脸颊发烫。姚秋时坐在她斜对面，每次轮到他选择大冒险时，都会引发一阵哄笑——他永远是那个最配合、最能活跃气氛的人。

"下一轮！池早抽到'向在场一位异性表白'！"班长高声宣布，引来一阵起哄声。

池早的大脑瞬间空白。她下意识看向姚秋时，发现他也正望着她，眼睛里带着鼓励的笑意。酒精在血管里奔流，耳边嗡嗡作响。

"我选...真心话。"池早听见自己说。

"不行不行！"同学们起哄，"必须大冒险！"

香槟的勇气涌上来。池早深吸一口气，径直走向姚秋时。包厢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姚秋时。"她站在他面前，“我喜欢你” 这时候心情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冷静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大家进了几秒钟，随后班长出来打圆场，哈哈哈，池早也是变得大胆了，敢跟我们的优秀主持人表白了。随后，气氛又回到欢乐中

这时姚秋时的表情从惊讶慢慢变成一种复杂的柔软。他站起身，高出池早大半个头，却没有立即说话，

"我们去阳台透透气？"姚秋时轻声提议。

夏夜的阳台微风习习，远处城市的灯火像散落的星辰。池早的酒醒了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蠢事。

"对不起，我喝多了...，不过那句话确实是真的，我高中确实喜欢你"。池早侧身看着他，眼神中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坚定。

"池早。"姚秋时靠在栏杆上，侧脸在霓虹灯下格外分明，"谢谢你告诉我。"

他的声音很温柔，没有嘲笑也没有怜悯，就是...温柔。

"我高中时太迟钝了。"他转过头，对她笑了笑，"如果早知道..."

"你会怎样？"池早忍不住问。

姚秋时望着远处的灯光，沉默了片刻："我不知道。那时候我的眼里只...向晚，我那时候只当你是朋友。"

出乎意料的冷静，再也没有当时的痛心，也许在经历宋知安和少毅后，她对姚秋时早已没了当初的喜欢，更多的是执念。

池早将精心包装好的情书拿出来，“秋时，给你，这是我高中时给你写的情书，拆开不拆开的事情在于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当时对你的喜欢，现在可我对你其实更多的是那份执念。”

“向晚是一个很好的人，我知道你对她的心意，但是我不知道她对你……

姚秋时收下情书，但没有立即回答。夜风吹乱他的头发，也吹散了池早最后一丝酒意。

"向晚和我...太熟悉了。"他终于开口，"熟悉到分不清是习惯还是感情。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她永远不会为我停下脚步。"

池早第一次在这个阳光大男孩脸上看到如此复杂的表情。她突然明白了，原来姚秋时也有自己的求而不得

池早点点头，“祝你成功”胸口既酸涩又释然。五年前的暗恋在今天画上了句号，不过她并不感到特别难过

聚会结束时已近午夜。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告别，有人提议明年再聚。

"我送你回去吧。"姚秋时自然地提议，"这个点不好打车。"

池早摇摇头："我住得不远，走回去就行。"

"那至少让我陪你走到路口。"他坚持道。

他们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偶尔肩膀相碰。夜风裹挟着槐花的香气，池早突然想起高中时每天放学，她都会故意绕远路，只是为了多见见他。

"池早。"在十字路口分别时，姚秋时突然叫住她，"如果...我是说如果，向晚出国后，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路灯下，他的表情既期待又忐忑，像个不确定答案的大男孩。池早望着这个曾经占据她整个青春的少年，突然笑了。

"当然。"她轻声说，"我们还是朋友，随时欢迎。"

转身走向家的方向，池早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姚秋时发来的消息：【到家说一声。PS：你今晚很勇敢，我一直很佩服勇敢的人。】

池早把手机贴在胸前，夜风拂过发烫的脸颊。五年前没敢说出口的话，今晚终于得到了回应。虽然不是她曾经幻想过的结局，但或许，这是一个新的开始。她也终于有勇气去寻找新的旅程。

17岁的情书兜兜转转还是在25岁那年交给了那时的人，只是池早不再是那个青涩胆小的少女，他也不再是那个如梦一般的少年，这封情书经过时间的润色，终于交给了25岁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