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贺峻霖在生物实验室折第365只千纸鹤时，窗外的梧桐叶正巧落在他发梢。秋阳把玻璃罐照得透亮，浅蓝色糖纸叠成的鹤群在罐底堆成星云状，每只翅膀尖都藏着个肉眼难辨的日期。
"贺同学可以帮我折一只吗？"扎双马尾的女生扒着门框探头，"奶奶说祈福要凑够99只......"
贺峻霖手一抖，千纸鹤翅膀戳进指腹。血珠渗进糖纸的褶皱里，晕开一小片嫣红。他刚要把罐子推过去，身后突然传来保温杯坠地的巨响。
严浩翔站在逆光处，校服拉链扯到胸口，露出锁骨处未愈的擦伤。薄荷糖盒从他指间滑落，银色包装纸像凋零的蝶翅铺了满地。
"打扰了。"他转身时带翻整排试管架，玻璃碎裂声惊飞窗外麻雀。
贺峻霖追到楼梯口时，正撞见严浩翔把空糖盒扔进垃圾桶。金属撞击铁皮的声响在空旷走廊回荡，惊得值周生马嘉祺从登记册里抬起头。
"你又发什么疯？"贺峻霖拽住他手腕，"手还没好全......"
"管得着吗？"严浩翔甩开他的手，眼底结着层冰，"去找你的女菩萨。"
贺峻霖愣神的刹那，严浩翔已经拐进男厕所。隔间门摔上的巨响惊得水管嗡嗡震颤，镜面上凝结的水珠扑簌簌往下掉。他蹲下身捡糖盒，发现内衬用透明胶贴着张泛黄照片——初中时代的严浩翔正在捡满地千纸鹤，侧脸被水渍晕染得模糊不清。
"翔哥你把门锁死干嘛！"刘耀文在隔壁间哀嚎，"我要被屎憋死了！"
贺峻霖把糖盒揣进兜里时，摸到满手潮湿。他这才发现自己掌心全是汗，蓝色校服后背洇出深色水痕。宋亚轩举着奶茶从楼梯蹦上来，吸管正插在他后颈。
"贺儿你脸好红！"宋亚轩把冰奶茶贴他脸上，"严浩翔又欺负你？我帮你往他水杯里挤芥末！"
"他最近......"贺峻霖突然哽住。走廊尽头闪过严浩翔的身影，少年正把什么东西塞进丁程鑫手里，指尖在阳光下泛着不正常的青白。
数学课成了煎熬。贺峻霖第三次偷瞄邻座，严浩翔正用左手记笔记，字迹歪斜得像地震后的篱笆。他故意把橡皮蹭过三八线，对方却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贺峻霖！"粉笔头精准命中他眉心，"上来解这道题！"
黑板上的函数图像张牙舞爪，贺峻霖捏着粉笔的手开始冒汗。身后突然响起椅子拖拽声，严浩翔带着薄荷凉意贴上来，左手撑住黑板边缘，把他困在方寸之间。
"连这都不会？"温热气息拂过后颈，"你每天折千纸鹤的时间拿去喂狗了？"
贺峻霖手抖着画完最后一条辅助线，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嗤笑。严浩翔退回座位时，他瞥见对方草稿纸上的完整解题过程，红笔标注处正是自己卡壳的位置。
放学时暴雨倾盆。贺峻霖缩在车棚给奶奶打电话，忽然看见严浩翔冒雨冲进便利店。透明伞下，丁程鑫正把什么东西塞进他书包，看形状像是药盒。
"小贺？"奶奶在电话那头咳嗽，"千纸鹤......"
"马上折好了！"贺峻霖提高音量，"周日就带去医院！"
雨幕中突然炸开道惊雷。他看见严浩翔捏扁了刚买的薄荷糖盒，塑料包装在指间裂成碎片。少年仰头灌下整瓶冰水，喉结滚动得像要挣脱皮肤。
贺峻霖冲进雨里时，千纸鹤从书包侧兜不断飞出。他抓住严浩翔手腕的瞬间，被对方体温冻得打了个寒战："你发烧了？"
"别碰我！"严浩翔甩开他的手，药盒从书包缝隙滑落。抗抑郁剂的标签被雨水泡胀，字迹糊成团灰影。
贺峻霖僵在原地。严浩翔突然笑起来，眼尾那颗痣红得滴血："现在知道了？"他踩碎满地千纸鹤，"离我远点对你......"
话没说完就被贺峻霖揪住衣领。湿透的校服紧贴在少年单薄的脊背上，贺峻霖才发现他比看起来更瘦，肩胛骨像即将刺破皮肤的蝶翼。
"你以为自己在演苦情剧？"贺峻霖把千纸鹤砸在他胸口，"这些是给奶奶祈福的！那个女生只是......"
严浩翔突然吻住他。薄荷混着血的味道在唇齿间炸开，贺峻霖尝到铁锈味，才发现对方把下唇咬破了。这个吻又凶又急，像是要把所有未说的话都碾碎在呼吸间。
"恭喜两位解锁新成就！"宋亚轩举着手机从便利店蹦出来，"刘耀文开盘赌你们今天会不会亲上，我押了三个月奶茶钱！"
严浩翔推开贺峻霖时踉跄着撞上自动贩卖机。易拉罐噼里啪啦砸下来，橙汁溅了刘耀文满裤腿。贺峻霖摸到口袋里的抗抑郁剂，锡箔板上的药片少了两粒。
"还给我。"严浩翔伸手时声音发颤，"这不是......"
"我知道。"贺峻霖把药盒塞回他书包，"三年前贴吧那件事，马哥都告诉我了。"
严浩翔瞳孔骤缩。雨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他看见贺峻霖从湿透的笔记本里抽出张泛黄报纸——初中校园暴力案的报道照片上，他正蹲在满地千纸鹤中间，额角伤口渗出的血染红了半边糖纸。
"你折的千纸鹤救过我。"贺峻霖举起那只染血的纸鹤，"三年前住院部窗台上，每天都会出现薄荷糖纸叠的千纸鹤。"
便利店暖光刺破雨幕，严浩翔突然想起那个总在窗前发呆的病号服少年。他偷溜进住院部送千纸鹤的第37天，看见对方把纸鹤贴在胸口，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
"后来那些千纸鹤......"
"被护工当垃圾扔了。"贺峻霖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但我记得糖纸是荷氏午夜风暴的包装。"
严浩翔突然转身冲进雨里。贺峻霖追到十字路口时，只捡到他落下的校牌。照片上的少年冷着脸，眼底却漾着柔光，像是透过镜头在看某个遥远的人。
教学楼天台上，马嘉祺把抗抑郁剂换成维生素片。丁程鑫撕碎伪造的药盒标签，指尖转着枚真·薄荷糖："当年霸凌他的人要是知道，他靠折千纸鹤熬过抑郁症......"
"会后悔用打火机烧掉那罐千纸鹤。"马嘉祺把真药盒锁进保险柜，"好在贺峻霖出现的时机刚好。"
夜雨渐歇时，贺峻霖在操场角落找到严浩翔。少年蜷缩在双杠下，浑身湿透像只被遗弃的猫。他脱下外套裹住对方时，听见极轻的呜咽混着薄荷糖碎裂的声响。
"苦死了。"严浩翔把糖吐在他掌心，"下次买草莓味的。"
贺峻霖正要开口，突然被塞了满嘴薄荷糖。严浩翔咬住糖的另一端，鼻尖蹭过他脸颊："这样就不苦了。"
远处传来刘耀文跑调的歌声，宋亚轩举着激光笔在天幕画爱心。贺峻霖在薄荷味的眩晕里想，这大概就是张真源说的"量子纠缠"——三年前那些没送到的千纸鹤，终究穿越时空落在了对的人心里。
05/
严浩翔把试管架摔进水池时，马嘉祺正在黑板上画苯环结构图。淡紫色液体顺着实验台蔓延，空气里炸开浓郁的薄荷味，惊得前排女生打翻了酸碱指示剂。
"第三次。"马嘉祺用镊子夹起烧焦的滤纸，"你今天第三次毁了我的演示实验。"
严浩翔扯下护目镜，刘海被汗水黏在额角。自从上周那个薄荷味的吻，他已经在实验室泡了五个晚自习——美其名曰补考化学，实则为了躲贺峻霖。
"置换反应。"他戳着试管里冒泡的金属钠，"就像我该和女生......"
"像钠遇到水？"马嘉祺突然把钠块丢进水槽，爆燃的火光映亮他镜片后的眼睛，"你确定是置换而不是融合？"
严浩翔望着沸腾的水面发呆。马嘉祺往他口袋塞了盒薄荷糖，糖盒背面贴着元素周期表："同性相溶原理，有时候比异性反应更剧烈。"
贺峻霖闯进来时带起一阵草莓味的风。他校服袖口还沾着千纸鹤的金粉，怀里抱着严浩翔落在操场的校服外套："你的......"
"不要了。"严浩翔把试管捏出裂痕，"碰过抗抑郁药的东西，脏。"
这句话像道闪电劈开实验室。贺峻霖眼眶瞬间泛红，金粉从颤抖的指尖簌簌落下。马嘉祺突然拧开酒精喷灯，幽蓝火舌舔舐着空气："某些人嘴上说不要，半夜偷溜进教室给人盖外套的是鬼？"
严浩翔耳尖爆红，抄起灭火器就要喷。贺峻霖突然笑出声，泪珠还挂在睫毛上："难怪最近总有薄荷味......"
灭火器干粉喷了满屋。宋亚轩从后门探进脑袋时，正看见三个雪人扭作一团。
刘耀文举着手机狂拍："严哥白眉鹰王造型帅炸了！"小卖部阿姨第五次补货时，严浩翔正盯着薄荷糖货架发呆。
玻璃柜台上倒映着贺峻霖的脸——他正在隔壁货架挑千纸鹤折纸，后颈贴着的创可贴是上周自己给换的。
"全要了。"严浩翔把饭卡拍在收银台，"所有口味。"
贺峻霖被身后倒塌的糖盒山惊得转身。严浩翔单肩扛着纸箱往教室走，蓝银色包装纸瀑布般从箱口倾泻，在走廊铺成条闪烁的河。
"你改行卖糖？"贺峻霖踢开滚到脚边的薄荷糖，"还是打算齁死我？"
严浩翔突然转身。贺峻霖撞进他怀里，鼻尖蹭到对方衣领上的薄荷味柔顺剂。少年喉结滚动的声音近在咫尺："不是说喜欢草莓味？"
"我什么时候......"贺峻霖突然想起医务室那个吻，从耳尖红到锁骨，"自恋狂！"
变故发生在楼梯拐角。严浩翔踩到不知谁掉的玻璃珠，整箱薄荷糖天女散花般砸向地面。贺峻霖伸手去拽他衣角，反而被带得滚下三级台阶。
"第三次......"严浩翔垫在他身下闷哼，"你今年第三次害我摔......"
话没说完就被薄荷糖雨淹没。五彩糖块噼里啪啦砸在脸上，贺峻霖挣扎着要起身，突然摸到对方腰侧绷带的潮湿——伤口又裂开了。
"别动！"严浩翔扣住他乱摸的手，"你是属八爪鱼的？"
贺峻霖抬头时嘴唇擦过对方下巴。严浩翔整个人僵成石膏像，薄荷糖在两人紧贴的胸口化开，凉意渗进校服布料。他们都没发现二楼拐角处，丁程鑫的镜头正对准这幕。
校园论坛炸锅时，贺峻霖正在医务室给严浩翔换药。手机疯狂震动，置顶帖标题闪着粉色荧光——《惊！高冷学霸头顶薄荷糖包装纸求婚现场！》
照片里严浩翔躺在糖堆中，发梢粘着草莓味糖纸，贺峻霖撑在他上方，指尖正捏着颗心形薄荷糖。评论区的CP粉已经开始P结婚证，刘耀文甚至晒出赌局记录。
"删了！"严浩翔夺过手机，"现在！立刻！"
"别乱动！"贺峻霖按住他渗血的绷带，"你当自己是变色龙？伤口裂开还能愈合？"
棉签沾着碘伏划过腰线，严浩翔突然抓住他手腕："你早就知道？三年前那些千纸鹤......"
"马哥给我看过校刊。"贺峻霖把绷带系成蝴蝶结，"你蹲在垃圾站捡糖纸的样子，蠢死了。"
暮色漫进窗户时，严浩翔往他手心塞了颗糖。薄荷糖纸被体温焐热，展开是张微型千纸鹤折纸教程，背面用荧光笔写着：补习物理，报酬随你定。
"用糖纸收买我？"贺峻霖把糖抛进嘴里，"至少得是哈根达斯......"
"成交。"严浩翔突然俯身，鼻尖抵着他鼻尖，"不过利息从今天开始算。"
晚自习铃声救了贺峻霖通红的耳朵。他逃回座位时撞翻千纸鹤罐子，蓝色糖纸叠的鹤群扑棱棱飞了满桌。严浩翔在隔壁组装新糖盒，金属碰撞声里混进句模糊的："明天开始，每天赔你一只千纸鹤。"
张真源突然用圆规敲黑板："根据抛物线定律，某些人偷看同桌的频率高达每分钟3次。"
全班哄笑中，贺峻霖把脸埋进物理书。书页间滑出张泛黄糖纸，上面是严浩翔初中时的字迹：【今天看到病房那个男生笑了，薄荷糖好像也没那么苦。】
放学后的教室空无一人。严浩翔蹲在贺峻霖座位前，把365只薄荷糖纸千纸鹤塞进抽屉。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最新折的纸鹤上，翅膀内侧藏着句：【当年没送到的千纸鹤，我用余生慢慢还。】
锁门时发现贺峻霖的保温杯还在桌上。严浩翔拧开杯盖，枸杞红枣茶已经凉透。他鬼使神差喝了一口，甜味顺着喉管滑进胃里，烫得耳尖发红。
"好甜......"他对着玻璃窗哈气，在雾气上画了只歪扭的千纸鹤，"难怪他喜欢。"
操场角落，丁程鑫把偷拍照发给马嘉祺：【赌他们毕业前会不会同居？】对方秒回：【我押三盒薄荷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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