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云韶反应,她已被推进送葬队伍,纸人齐刷刷转头,腮红顺着雨水往下淌。
她硬着头皮往空中撒纸钱,干嚎声混着雨声倒挺像那么回事。
棺材突然剧烈震动,抬棺的纸人脖子发出竹篾断裂的脆响,黑棺轰然落地。
她被贺砚拽着扑到棺材盖上,听见里面传来指甲抓挠声。
嘶哑的女声混着拍棺声:
女孩救救我闺女……
贺砚掏出一个铁棍似的东西,生生插进棺材缝,云韶则捡起块碎石猛砸棺钉。
最后一颗棺材钉崩飞时,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穿红嫁衣的少女蜷缩在棺材里,手腕脚踝拴着铁链。
她突然睁眼抓住云韶衣角,嘴里涌出黑血:
女孩快跑!祠堂有…有……
话音未落,送葬队伍齐声尖叫。
纸人们的五官在雨中融化,变成无脸白影,贺砚甩出三张黄符,爆燃的火光中,云韶看见少女后颈有块青色胎记——和昨晚殡仪馆送来那具溺亡女尸一模一样。
贺砚带她走!
贺砚撕下嫁衣裙摆缠住手掌,暗红血液渗进布料泛起金光。
云韶背起少女时摸到她后背的尸斑,触感一片冰凉。
村道突然变成迷宫,家家户户门前挂着白灯笼。
怀里的铜铃铛发烫,云韶跟着铃声左拐右拐,撞开一扇褪色的木门。
祠堂供桌上摆着七盏油灯,其中六盏已经熄灭,贺砚追进来反手插上门栓,袖口被撕烂的布料下露出青色抓痕。
云韶把少女平放在供桌前,发现她心口插着半截桃木钉。
祠堂外响起撞门声。贺砚咬破指尖在门框画血符,云韶趁机拔出桃木钉。
少女突然抽搐着睁眼,瞳孔扩散成两个黑洞
女孩不能……点灯……
已经晚了。
灯油触到桃木钉的瞬间,整个祠堂剧烈摇晃,供桌上的祖宗牌位纷纷炸裂,云韶被贺砚扑倒时,看见少女的身体正在快速腐烂。
贺砚生辰钉。
贺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贺砚有人用她的命点七星灯。
门外传来指甲刮擦声,像有无数只手在抓挠木板,云韶摸到供桌下的暗格,拽出本泛黄的族谱。最后几页密密麻麻写着生辰八字,每个名字都被朱砂划了叉。
她念出少女的名字,祠堂突然陷入死寂。
铜铃铛自发地响起来,暗格深处浮出盏莲花灯。
贺砚划破手掌将血滴进灯油,火苗窜起三尺高,腐烂到一半的少女突然发出叹息,化为青烟钻进灯芯。
门外的抓挠声变成了呜咽。
察觉手中书籍异动,云韶翻开族谱最新那页,赫然看见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末尾,墨迹还没干透。
云韶这算抢亲成功了?
她晃了晃重新出现的铜铃铛,里面积了层灯油。
贺砚正用撕碎的族谱包扎伤口,红线不知何时缠上了两人手腕。
祠堂后窗突然被砸开,月光漏进来照在供桌上。
云韶看见族谱夹页里掉出张照片——二十年前的集体照里,穿白大褂的男人扶着解剖台,台上躺着个胸口有手术刀口的青年。
目光再凑近一些,她发现那人长着和贺砚一模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