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藏莺这厢暂且躲得一命,而宫里却是又翻出了一场乱子。
这天夜里,皇宫某处一阵骚动,惠妃突发急病。
咸平公主和赵王都守在显阳宫,忧心忡忡的看着太医进进出出。
“父皇不肯来么?”咸平公主问掌事姑姑说。
“皇上说……”姑姑看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回话,“说……今日翻的是荣妃娘娘的牌子,若半途过来,恐荣妃娘娘难做。”
“知道了,你去忙吧。”咸平公主叹了口气,终究没说什么。
赵王低声抱怨着,“父皇怎么能这样……我再去请他。”
咸平公主本想拦着,但赵王直接往金龙殿去了,她也没一点法子。
虽然明知道请不来,但她还是升起了几分不切实际的希冀。
……
惠妃才醒过来不多时,宫女进来通传,说赵王把皇上请来了。
咸平公主轻轻一笑,“母妃你瞧,父皇还是在意您的。”
惠妃却叹了口气,撑着虚弱的身子起来,“珊瑚,给我上妆。”
咸平公主不解,惠妃却直接把她的话噎了回去,“色衰爱弛,亘古不变。阿韫,你守了母妃这么久也辛苦了,回去歇歇吧。”
公主最终没有拗过母亲,闷闷的回了撷芳殿。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好。一闭上眼睛,脑子里便是母亲分明虚弱至极却还要强撑起那些明妆冶服的样子。翌日,她再去显阳宫时,看见惠妃已吩咐收起了皇帝常用的茶具。
“母妃,您……”
惠妃悲凉的笑了一声,“你父皇大概不会来了。”
昨天晚上不止皇帝来了,荣妃也来了。
海誓山盟抵不过倾国倾城,尽管惠妃和皇帝少年相识,尽管她给他生育了一双儿女,但是她老了。
所以荣妃只消往那里一站,就足够让皇帝不再关注她了。
咸平公主似有怨怼,“贵妃这是何苦……”
……
宫里本就不是什么瞒得住事的地方,何况大家都是心性剔透的人,不难从蛛丝马迹间觉察到咸平公主的不痛快。
兰陵公主也听说了几分,她一向是亲近赵王的,看着他和咸平公主都兴致缺缺,自然也是情绪不高。
赵王虽自己心里不悦,但还算关心这个异母妹妹的情绪,“鹄妹就别跟着生气了,仔细叫人说嘴,没得恼了荣妃,日子还要难过些。”
兰陵公主嘴上答应着,心里怎么想的却不可知。
……
几日后,宫里的头条新闻就变成了:兰陵公主微服出宫赏景与富昌侯世子荣显争路,荣显不认得公主,纨绔脾气一上来,便直接把公主推下了马。
按理说兰陵公主再不受宠也是皇帝的女儿,叫一个外臣欺负了皇帝怎么也得表示一番,然而架不住荣显有个好姐姐,荣妃哭了一通,最后这事也是不了了之。
“暮红,兰陵殿下……不要紧吧?”陆崇娇到底还是多问了一句。
这事出了以后,兰陵公主便称养伤于是好几天不来上书房,但她觉得,公主多半是折了面子心里不高兴。
来宫里这些日子她也讨好过荣妃,只是荣妃怕皇帝会对她动心思,所以就很少回应,之前倒没什么,只是如今兰陵公主被荣妃撅了面子,要是拿自己撒气那可没处说理。
秦暮红如实相告,“不过是皮外伤,公主只是心里生气罢了。你要是担心,便过去和她说开了就好了。毕竟没有一件事发落两回的,兰陵殿下更是个出了气就翻篇的。怀思殿下也是个厚道人,想来不会为此吃心。”
陆崇娇笑道,“有暮红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随我一起去吧,到时候还得劳烦姐姐替我美言几句。毕竟我这笨嘴拙舌的,长得又不好看,只怕公主是见了我就来气。”
说着,她拉住秦暮红的手,轻轻摇着她的胳膊。
秦暮红推辞不过,只得投降,“我的小祖宗哟,你要是都不好看,那这宫里的女人挨个说是东施丑妇都不带有冤枉的,我跟你去就是了。”
中午时候,秦陆二人拿了带着些薄礼,悄悄去到撷芳殿。
“鹄妹你这是何苦,父皇一贯宠爱荣妃,得罪了她对你难道是什么好事么?”
是赵王的声音。
“我也是想帮二哥还有姐姐和惠妃娘娘出口气嘛,”兰陵公主声音里有些委屈,“嘶……”
“怎么了?”赵王看她蹙着双眉,疼痛的样子不似作假,于是也关切起来,“这么疼么?”
兰陵公主挽起袖子,露出一条带着伤痕的雪白酥臂,“二哥,你给我擦药好不好?”
赵王点了点头,动作轻柔至极的给她涂上药膏,鬼使神差的,他轻轻抚过那段雪肤,从小臂,至手指。兰陵公主不避不闪,也不恼怒,只是用那双转盼生情的桃花眼看着她。
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
至于说走到门口的两位伴读,此时却是两脸尴尬,不知是该进去还是该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