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月上清起誓后，外界的目光再也没有在他身上驻足。
尽管谣言四起，动荡不安，天机阁也在质疑的浪潮中暂时安稳下来。
天机子闭关了。
没多久，关山风那边传来了好消息：上官清风恢复的很不错。
月上清摸了摸缠住腰身的暗红色幼龙，轻笑：“走，该去探望一下病人了。”
幼龙从喉间发出一声不满的低吟，还是不情不愿的化作了人形，然后黑衣的顾揽霜就挂在了月上清身上：“不想去。”
月上清笑道：“你不好奇师姐的眼睛是什么吗？”
这么一说，顾揽霜来了兴趣。
“走。”
关山风的峰头很是清雅，大片大片的青竹在风中摇曳，随之荡开绿色的浪潮。青石板路铺成的路上，有竹叶星星点点的点缀，时不时有青翠的蛇蜿蜒而过。
月上清一身白衣拾级而上，眉眼温和，身后跟着神色有些餍足的顾揽霜。
关山风的小院就隐在竹林之中，此刻，上官清风正在躺椅上小憩。月上清和顾揽霜没有特意收敛气息，故而，她很快察觉到了，随后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苍白的眼睛，仿若霜雪，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空洞而麻木。
但是，与之不符的是少女脸上的笑容，温和又柔软，像是无害的兔子。
上官清风起身离开躺椅，快速迎了上去。
月上清比上官清风要高一个头，他微微低头，声音很是温和：“师姐恢复的怎么样？”
上官清风犹豫了一下，点头，随后说：“阿清，我有话与你们说。”
顾揽霜挑眉，月上清却轻笑着布下结界，好似早有预料。
直到那若有若无的视线消失，上官清风气息突然一松，整个人好像失去支撑的木偶，她知道，月上清的结界外被他的幻境笼罩了。
“这双眼睛，到底是什么？”
她整理了下措辞，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月上清低眉看她，对上了她脸上惶恐不安，唯独那双眼，苍白麻木没有情绪波动，于是他轻轻抚上了她的眼尾：“师姐，这么一双能看透因果的眼睛，不喜欢吗？”
上官清风一颤，她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月上清，却看到了月上清和顾揽霜之间连接着的猩红的因果线。
她颤抖了一下，后退了一步。
明明之前没有的！
她没有看到小师叔身上的因果线，为什么这会儿有了？！
“师姐，你会喜欢这双眼睛的。”
月上清的目光温柔悲悯，此刻落在上官清风身上，她却只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像是被猛兽锁定的那种阴寒之感瞬间弥漫全身。
月上清的不对劲，她之前就发现了，但此刻她却不敢直视那双温和的眼睛。
“师、师弟，什么叫我会喜欢这双眼睛？”
那双无机质的眼睛凝视着月上清，月上清轻笑，似乎透过这双眼睛看到了它那毫无人性的主人。
“这双眼睛，只是借给你的，好好珍惜吧。”
月上清并不明说，转移了话题：“师姐还想知道什么？”
上官清风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顾揽霜看着她没出息的样子，又看了看那双苍白的眼睛，只觉得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浪费！
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压抑。
良久，上官清风眨眨眼，深呼吸了一下，问：“师弟，你究竟是谁？”
月上清微微歪头，似乎很是不解：“师姐为何要问这种无意义的问题？直接问我有什么目的不好吗？”
这话说的相当直白了，直接给上官清风整不会了。
她哆嗦了一下，结结巴巴的问：“那、那你有什、什么目的？”
月上清含笑：“不告诉你。”
上官清风：……
顾揽霜：哈哈，我就知道。
忽略掉顾揽霜无声的蛐蛐，月上清又说：“我有什么目的不重要，师姐，你应该去寻找真相。”
骨节分明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了头，于是，那双苍白的眼睛，纳入了少年精致的面容。
“一个足以颠覆修真界的，残酷的真相。”
似乎是在怜悯上官清风这幅可怜巴巴又任人宰割的模样，月上清凑近她，凝视着她的眼：“我只是推波助澜了一下，我的目的真的不重要。”
旋即他松开手，轻声安慰：“师姐，不要怕我，我不会伤害你。”
他手中出现一个瓷瓶，递到了上官清风面前：“先稳住修为，新的秘境即将开启，这次，只有我们两三个进去。”
上官清风颤抖着接过瓷瓶，仰头望着月上清，声音艰涩：“我需要做什么。”
难怪，难怪小师叔的脸色那么纠结，说听师弟的话就行……
师弟他已经不加掩饰了！
她的眼睛，这双眼睛那么可怕，即便是覆上白绸也无济于事，这就很不正常了。
“师姐，出门记得把眼睛遮一遮，很容易被人惦记的呢。”
少年含笑，再度递上白绸。
是普通的白绸，不过被他印了符文，能阻拦一切窥探的目光。
“是要装作没有治好吗？”
上官清风的脑子转的很快，此时稍微冷静一下就猜到了月上清的目的。
上官清风的脑子转的很快，此时稍微冷静一下就猜到了月上清的目的。
“对，有些事情，要暗中观察才能知道是非黑白。”
上官清风点头，顺从的接过白绸，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等她再度抬头，眼前已经没有两人的身影。
关山风无声无息的落在她身侧，抬手，冰凉的指尖抚上白绸。丝丝缕缕的凉意蔓延，上官清风轻轻把脸贴在他掌心，声音温和：“小师叔，师弟让我这么做的。”
关山风应了一声，声音微微嘶哑：“我听到了。”
有什么事情，需要暗中观察呢？
“比如师兄他们到底隐瞒了什么，清风，我们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他失落的低垂眼帘，轻轻抱住了上官清风。
被天机子无厘头的行事作风蒙蔽了双眼，被他乐呵呵的外表蒙骗了几百年……
上官清风拍了拍他的后背，说：“没关系，我将是观察修真界的眼，我会找到真相。”
搁在青年右肩的脸上，是温和的笑容。
在此刻的静默之下，这种温和透出一种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诡异。
若是有人看到，便会发觉这种温和的笑容与月上清几乎一模一样。
“小师叔，别担心。”
“我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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