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长剑的关不语环视四周，试图找到那个白衣少年。
“他没拿功法？”
关不语皱眉，顺手一剑砍断了一条蛇。
神识笼罩之处，有无数小型魔兽扑了上来，它们绕过庞然大物，游过惨白的石头扑向了人族。
关不语现在完全没时间细想，只能不停的挥剑，寒冷的月白色剑气落下，便有一只魔兽被斩首。
然而金丹和元婴期的考验这边，却是死寂一片。
上官清风和谢望兰背靠背站着，四周漆黑一片，除了手中法器散发的灵光。不多时，四周零零碎碎的亮起了很多光芒。
“此处有十件件龙族宝物，时间一到，谁拿到谁就能活着离开这里。”
金龙的声音响起，传出很远却没有回音，足以说明这里的空旷。
“祝各位好运。”
说完，四周再度寂静，只能听到逐渐沉重的呼吸，心跳声一声盖过一声。
他们在恐惧，在紧张，也在担忧。
十件。
只有十件，可这里的金丹修士有多少？
璀璨的法器如星子点星河，神识扫去，竟然有上百人！
只能活十人！
这一念头如诅咒，终于，一声惨叫响起，人群几乎暴起而冲之。
这时，十道金色光柱在远处亮起，明亮璀璨，淡淡的灵雾萦绕其上，成为了这片土地唯一的亮光！
上官清风撑起结界，和谢望兰并肩而立，她们对视一眼，均看到了眼底的惊惧不安。
像是养蛊，唯有最强的十只才能活。
明知道是恶意的考验，此刻却容不得他们多想，他们只想活！
如过江之鲫，他们朝着光柱的方向奔去，哪怕踩着同族的血肉白骨，也一定要抓住活下去的机会！
“怎么办……”
上官清风的身体在颤抖。
谢望兰抓住她的手，在上官清风猛然投来视线后，轻声说：“不要去，我觉得不对劲。”
上官清风深深吸口气，随后缓缓吐出来。
她在强迫自己冷静。
毕竟没有人能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会淡然到不产生恐惧的情绪。可恐惧会滋生莫大的恶意，就好比，为什么活下去的不是自己。
半晌，她开始仔细回想月上清对他们的叮嘱。
“我师弟说，切忌贪多。”
谢望兰松口气，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吧，等到他们拿到全部宝物就能出去了。”
上官清风不明所以，但还是跟随谢望兰的脚步，迅速在周围搜寻起来。
很快，他们找到了一个山洞，符箓亮起明光，二人迅速掏出阵盘布下阵法，待光芒隐匿之后，又理了理垂落的藤蔓挡住洞口，这才安心的躲了进去。
布下结界，借助夜明珠的微弱光芒，上官清风看了一眼狭小的山洞，轻声问：“为什么躲起来就行？”
谢望兰捂着嘴咳了几声，平复了一下呼吸，这才开始解释：“你师弟说切忌贪多，而这考验是拿到十件宝物就能活，他们只想着拿到这十件宝物，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点。”
上官清风眉心一跳：“什么？”
“味道。”
谢望兰叹息：“这里的味道和传承殿里的味道一模一样，传承殿里有一股龙涎香，这里也是。”
上官清风恍然大悟：“传承功法也是宝物，师弟既然说切记贪多，就说明我们不能多拿，意味着我们不能去争夺宝物。”
这么一想，一切都变得更加恶意起来。
那条龙想让他们自相残杀！
“而且，这里的人都是金丹和元婴。”
一时间，两人苍白的脸上均是苦笑。
“担心也没用了，我们得先活着。”
谢望兰低垂眼帘，她一下又一下的摩挲着手腕上的菩提子手串，心中愈发担忧起来。
而另一边的白烨和白淞面面相觑。
周围只有他们二人，而金龙接到月上清的指令，直接给他们丢下一个幻境就走了。
幻境是一座城，在人族的长安。
是金龙记忆中的那般繁华奢靡，精致的灯笼高高挂，人声鼎沸，锣鼓签天，孔明灯纷纷扬扬，如星落天幕。
河水被灯火映照，花灯顺水流淌，水中鱼儿巡游，时不时接受人族的投喂。
这一幕映入两位少年的眼中。
“砰砰！”
远处有烟火呼啸着升空，随后绽放在夜色里，彩色的光芒映照在人们脸上，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孩童在人群中嬉闹穿梭，手中各式各样的花灯栩栩如生，有少年少女红着脸牵手。
凡尘独特的烟火气浓郁，白烨白淞对视一眼，在看到彼此眼底的惊艳和警惕后，对视一眼，隐匿法器，走入了人群。
既然是幻境，那一定有出口。
而此刻的传承殿。
月上清看着倒的乱七八糟的众人，身侧的顾揽霜抱着一堆玉简，神色懵懵的。
二人刚刚走在虚空之中，月上清时不时把手伸出去，随后摸了一块玉简回来，丢进他怀里之后又继续摸，等他们再度站在传承殿，顾揽霜怀里已经抱了几十枚玉简了。
然后，顾揽霜就看到了这睡着的一片人。
“幻境考验，想看吗。”
月上清把玩着一枚金色令牌，看着顾揽霜漂亮的暗红色眼睛，开口打断了他的神游。
顾揽霜回神，把怀里的玉简全部塞进储物戒，这才抬头，认真的回答：“要。”
月上清轻笑，金龙从云雾中游出，吐出一口灵雾。
灵雾旋转着，最后中间浮出镜面，镜面之中正是幻境里的景象。
“阿霜，人性这种东西啊——”
少年温和的声音幽幽响起，紧接着，冷香袭来，身侧有少年的重量尽数靠来。他在喟叹之余，如同猫儿一般靠在人的身上。
“可是最经不起考验的呢。”
顾揽霜深以为然。
“阿清，我有点看不懂你想做什么。”
看了半天，顾揽霜还是坦白了他看不懂月上清这件事。
月上清看着他那双认真又迷茫的眼睛，心中只觉得自己的神使乖巧可爱。
他记得，人族在面对喜爱之人或者喜欢的灵宠时，都是会有求必应。
于是，他也大大方方的解答了顾揽霜的疑惑。
“我说过，人族最大的弱点就是贪婪。”
“以往的秘境都是小打小闹，几乎不会有太大的伤亡。”
“可这种大型秘境，机缘无数，化神期可进，修士又有强大的底蕴和靠山相助，会有多少人为了机缘争得头破血流呢？”
月上清轻轻抚上顾揽霜的睫毛，低声温柔：“而这一次，也是我打造的序幕，小试牛刀罢了。”
“可你也看到了，他们一样会争得头破血流，根本不会去细想，也不会去寻找正确的出路。”
“即便是他们经受住了考验，比如发现了端倪的关不语和岳子昂，比如敏锐的谢望兰和上官清风，等等……”
月上清语气一变，他十分愉悦的看着顾揽霜的眼睛，指尖触及到他的眉骨，又顺着脸部线条落在他唇上。
“那么下一次呢？”
顾揽霜瞳孔一缩。
“再下一次呢？”
“直到人性变得扭曲，灵魂充满恶意。”
“失去人性的他们，还会是人族吗？”
“还会是百年前那个团结一致，联合抵御外敌的人族吗？”
“如此下去，当我在终章揭开那遮羞布，人族……”
少年轻笑。
“会如何选择呢？”
他摩挲着顾揽霜的唇，用力按了按，声音一如往常那般愉悦又温柔。
“我一向公平，我也喜欢给出选择。”
“可是阿霜啊，他们却没有你这么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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