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这天夜里，街上弥漫着大雾，就和狄更斯《荒凉山庄》的开篇类似，穿风衣走过，有阴湿而油腻的触感袭上来。

       一旦缠上了人，就经久不散，像是沾上了英国十九世纪烧的煤灰，呛鼻着鼻子发疼，我扶着乳白色的大理石墙，边走边咳，抱怨道:"真是离愁一样的绝壁呢″，"咳，谁不是呢？″对面传来回复，"嗯…，谁在那里″我有些紧张道，"是我″，尽管我看不见他的脸庞，但他的语气确实抚慰人心，怕是隔着这段虚空给予了我安全感了，对面沉默了一阵，(在这段时间里，他就像没出现过一样，和大雾再一次的融为一体)，我摸了摸手表，时间是十二点整，忽然，声音响起"见过鬼打墙吗？朋友″

     "你的意思是，在郊外或逼仄的胡同和楼道等。行走时，分不清方向，自我感知模糊吗？″"是的，问题在于你如何发现是否光源，对面轻快的回复″科学家曾经对野鸭做实验，得出的结论是，被蒙住绿豆大的眼睛后，它们的前庭确实会受影响″，

     "前庭？″我觉得有点儿意思，就蹲在了旁边的石墩上，拿出一瓶酒自顾自喝了起来，咕，咕，一边喝，一边想，"那是不是人的前庭受损了以后，看到了的一切都会起雾呢？″一个念头猛然从我心中升起 ，顿感脊背发凉，把喝了的酒都吐了出出来，"就是″

   "对了，如果我想走出这个困境，该怎么做呢？″我不由得担忧道，毕竟现在对于大脑的认知实在是太少了，医学上很难办到，只能求助似的望向远方，但这次，对面却永久性的失联了，徘徊着灰雾，连近处，我整个人在雾气中也是默默糊糊的，眼睛有些刺痛，甚至有些不敢挥手示意″，啊，这难忍的晕眩感:

    曾经，狄更斯是这样描绘:

    家家店铺里的煤气灯闪闪摇曳，一副凄凉而晦气的样子，仿佛知道他们自己是一群夜游之物，光天化日下的事情是与他们不相干的；而太阳本身，当它在移动着的雾气涡流之中暗淡地显露片刻时，那样子仿佛它已经熄灭，正在彻底崩溃。

   然而，跟糟糕的是，出于午夜，雾气可以肆无忌惮的时候，听闻蔓查克的幽灵沼泽也是这样，终日被雾气所淹没，在地下越聚越多，(有人说，那是巫毒教的女王看上后的诅咒之地，把周围村庄的三千村民全给献祭了，我也非常害怕城市中乱撞会遇到极速飞驰的车辆也会奔向我…)

     所以我走得很小心，人本身在看不见的时候容易陷入纳西所斯的境地，我的精力仿佛被抽空了似的，无精打采地在城市中飘荡，就和飘着的雾一样，看到前面有一个公共厕所，便潜了进去，进入到里面，洗手台旁整齐摆着洗手液和消毒液，前面是一面镜子，瓷砖上面有些多用过的水渍。

    站在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我用手试了试水，冰凉刺骨的感觉从指头上传来，此时，反倒是觉得舒爽，开始将水一把一把的拂到自己头上，刺骨的水流从发间倾泼而下，从鼻翼奔泻，通过风衣深入到脖子里，把自己身上淋得全湿了，才感觉好些，靠着洗手台也睡了过去.。

       而在昏暗中，我一遍又一遍呼唤着对面人名字，可当离去时，我仍然不知道对面之人是谁，倒是朝阳升起了，薄雾像是新娘的头巾，盖在摩天大楼头上，比之昨日灰雾朦胧，早已如洗衣后泡沫，消散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