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封城,建城距今约五百年,曾是去京城的必经之路,一度发展起了经济。虽然全国路线更改,但阳封城依然起着交通要塞的作用。
在阳封城西北山上,零零散散有几户人家居住。通常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贫困之家,温饱都是问题。
张剑夕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但现在的他脸上更多是悲伤与自责,长满茧的手无力地放在腿上。两天前,他和妹妹张琴文去阳封城市集上卖他们自家的柴火,因为张剑夕听觉较好,帮助尘月酒店抓住了一个偷东西的人,一下子就把柴火都卖给了老板。亥时,兄妹俩顶着月光回家。但他们也没想到,一下子他们的家就没了家。
残忍的离别总是带有血的味道,那晚的月光格外寒冷,也带着红色落在张家。张剑夕的眼,琴文的眼, 全是血,满屋的血色。张家母抱着小弟,卧倒坐在床边,小弟蜷缩在张家母的怀里;阿哥和阿姐倒在门口,阿哥似乎还想拉阿姐出去,但他还是在门口和阿姐闭上了眼。屋内的地板上血凝结成块,变成殷红色的模样,什么都没有了。
张剑西丢下车,疯一样冲进屋内,但一进屋,他的鞋就染上了 血色的红,张琴文本想救一下家人,但什么都没用了。“哥”张琴文流着眼泪,退到了屋外,因为害怕而颤抖的声音说“会不会是白天有人进家了,把娘、娘他们给杀了…”他已经说不下去了,泪流了满面
张剑夕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泪水和汗顺着下巴滴在地上。瞳孔变得暗淡无光,双手不停的抖“琴文,你快去山下找人帮忙,快…”嗓子已然沙哑,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张琴文转身一脚深一脚浅往山下跑去,血迹顺着脚印在山上的小道漫开来。
“沙沙”张剑夕刚出房子就听到了一阵声音,准确来说,有人在屋后。张剑夕悄悄地走到屋后,突然,他看到了一个人站在不远处还没,等他发出声响,这个人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太快了,张剑夕根本无法反应就被他掐住了脖子,举到半空中。这次他看到了他的样子,皮肤是正常色只,不过它的牙齿和指甲都很尖,上面似乎还有血迹,眼睛则是红的,还映出了张剑夕和房子。
“你是…谁”张剑夕不断挣扎,但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了,无法挣脱。那个人没有说任何话,任直盯着张剑夕。他的温度,太低了,不像人的温度,更像死人!!
那个怪物举起了手,像张剑夕扬去。张剑夕脸上一阵刺痛。朦胧中他似乎看到一个白衣少年和那个怪物在一起打,那个怪物不知为何突然离开,然后那个白衣少年急忙到他面前来处理他的伤口。
之后,他便不知道了。
醒来之后,他的耳边一直传来张琴文的呼喊声。睁眼后,他发现自己在邻居家的床上,天已经亮了。
“哥,你终于醒了”
“我没事,你呢,琴文?”
“我也没事,哥,你可吓死我了”张琴文又是满脸泪水,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擦泪水。“我和大家赶到家时,发现你躺在后院,脸上还有伤,我急忙帮你查看,却发现伤口已经被人处理过,手法很专业”
此时,张剑夕蓝色的瞳孔猛地睁大,难道是那晚的白衣少年…
但他不能再想下去,脸上的伤还很疼,他只好在张琴文的帮助下一点点向外走去,坐在长椅上,虚汗顺着黑发往下滴,他只好不停的擦汗,大口大口的喘气。
“对了,娘他们…还好吗?”张剑夕缓过来后,看着妹妹的紫色眼睛,他能通过眼睛来判断他们在想什么,而他在看琴文的眼中充满了不安与难过。
“娘,小弟,还有阿哥阿姐他们都…都”
“都怎么了?”张剑夕喝了口水,盯着琴文的眼说。
“都…都”张琴文吸了吸鼻子,双手抓着衣服道:“都死了…”
张剑夕瞳孔猛地一震,手中的杯子连带着水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官府的人…在今日丑时变到了”张琴文流着泪,低下头,不敢看张剑夕的脸,“随后马上在现场取证,没有发现太多的线索,但可以肯定是,娘他们在我们回去之前就死了”
张剑夕听完,身体止不住的抖,嘴张开了却不知道说什么。突然,他猛地一抬头,张琴文还没来得及反应,张剑夕就转身向家跑去,反应过来的张琴文赶忙追上去,可还是晚了一步,张剑夕已经跑到家门口了。
等到张琴文到达家门口时,张剑夕就已经像一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官府的人已经查完正准备回府上,现场证物已经调查完,检尸师正在检查尸体上的伤口,看到张剑夕站在门口,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先生,节哀”
张剑夕看见白布盖在他母亲身上,颤抖的声音问道:“检师,我…我娘怎么一回事?”
“经过我们的检验,您的母亲在昨日酉时时被疑似野兽的生物所杀”检尸师看见尸体被抬走后,叹了口气,“但是,我当了这么久的检尸师,从没看到过这样的现场,按理说现场应该有野兽的痕迹,但是现场除了你母亲以及您的家人的脚印之外没有任何的痕迹,简直不可思议”
张剑夕看到屋子后面时,立马就想到了,难道是那天晚上…
张琴文用已经无力的手拉了一下张剑夕“哥…这是娘…生前一直握在手里的东西,你看一下”
张剑夕回头看了一下张琴文的手,泛红的眼睛微微怔了一下。那,那是他父亲生前的遗物-水滴状的玉佩,这玉佩,也许是他们唯一挂念的东西。因为这里面装满了过去生活的暖意,也装住了他们将在不久的将来知道的一个秘密。“ 有进一步的调查,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小先生”检尸师在临走前握住了张剑夕那充满茧的手,看了看身边的人,检尸师偷偷从自己的布袋里掏出几十文钱给张剑夕,张剑夕连连摇手“检师,这怎么行”检尸师却一句话不说朝山下走去。
张剑夕看到后,默默的把这几枚带有温度的铜钱放入衣兜,带着张琴文朝山下走去,他们要去买粮食。房子他们会在买完粮食之后来收拾,也不用担心会有人来,因为死过人,人们怕沾上晦气是不会来的。
走在大街上,没有一个人靠近他们,没有人想染上晦气。张剑夕做的,只有握住妹妹的手,一步步朝尘月酒店走去-现在就那里愿意给他们粮食了。
“哗”的一声,一桶冰凉的,像张琴文倒去,张琴文,还没来得及反应,被泼了一身水。冰冷的水浇透了她每一寸衣服,水不停的往下滴。
张剑夕见况,赶忙把张琴文护在身后,大声问“你想干什么?”那个泼水的人冷笑了一声,把桶扔在地上,斜着眼看向张剑夕他们说:“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们家死了人。一身的晦气,还路过我的店门口,万一影响我的生意怎么办?没办法,只好用店里的冷水来帮你们去去晦气了”
张剑夕听后,双手握紧,怒目直视对方。轻声对身后的张琴文说:“没事,二哥保护你。”
就在快要打架的时候,一道白色的剑突然出现,一下子就把男人的鬓发给砍去了。
还没等老板反应过来,那把剑就架在了老板脖子上。紧接着一道男子的声音“梅老板,大庭广众下欺负个女子?”那老板浑身一激灵,立马把手举了起来,大声对后面的男子说:“小唐,你饶了我吧,我…我知道你看不惯以大欺小,我这就过去绐这对兄妹道歉”随后,梅老板赶紧下楼梯给张琴文道歉,张剑夕还是看在张琴文的面子上才原说他的,不然早就教梅老板什么是“物理”了。
这回梅老板把张琴文带进屋里去换衣服,张剑夕才看见那个少年。白色多头发被风吹起来,露出他那蓝色的眼睛,脸瘦瘦的,很高,几乎和张剑夕平头,一身白色的衣服上零散的印着几朵青蓝色的花,让人不禁好奇,他是干什么的?
张剑夕小步走到少年的面前,向他行礼“多谢兄台救助我和小妹,也不知怎样才能报答兄长?”那白少年把箭放箭稍后,笑着对他伸出手,“不用感谢我,我也不过是拔刀不平,初次见面,认识一下叫唐涵华”张剑夕听后也不再拘束,“啪”的一声,和唐涵华握起手“你好,我叫张剑夕”
“原来你这么豪”唐涵华拍了拍张剑夕的肩,和他一起走下楼梯“对了,我听我们老板说有一个姓张小伙,把我们抓住了一个偷东西的人,应该就是你吧!”
“是我,难道你是尘月酒店的人?”
“对,我是尘月酒店的经理。既然这样,要不来我们饭店坐坐?”
“不…不了”张剑夕连忙摆手,他可不想让别人破费。
唐涵华知道他在拒绝什么,笑着说“你不用担心钱的事,今天老板让我出来就是为了找你,你去那里算是帮了我一个忙。”
这时,张琴文穿着一身罗兰花色的衣服走下楼梯,张剑夕仔细一看,嗯,不愧是我妹,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临走之前,唐涵华给梅老板看了一下他的剑,梅老板吓得又是一激灵,赶忙不停弯腰把他们一直送到尘用酒店门口。
一到尘月酒店,张剑夕刚消散的拘束又回来了。尘月酒店虽然算不上名店,但也小有名气,想当年这里可是商队的重要提供粮食的地方。里面的桌椅清新擦拭后反射着天空唯一的光,楼梯也建的十分牢固,包间与包间之间没有任何受噪音影响可能,客人的配件第也会统一放在位置上。
唐涵华知道他们在害怕什么,笑着上前,拍了拍张剑夕的肩,“不必拘束,我们店的客人不分高低贵贱,一律平等,”张琴文还是没有放下手中的衣服,张剑夕也轻手轻脚跟着唐涵华走进包间。
“对了,老板呢?”进入包间后唐涵华把佩剑放下后张剑夕问道。“啊老板…他去甘州了”唐涵华略作惊慌,只是说了一句之后就匆忙下楼。张剑夕感到一丝奇怪,不是因为他刚刚的回答,只是他觉得唐涵华的眼睛很奇怪,眯成一条线,更像狐狸的眼睛。
等菜来了之后张剑夕和张琴文却迟迟没有动筷子,唐涵华察觉到不对,连忙问他们,张剑夕一直不说话,还是张琴文慢慢的告诉他发生什么事情了。
唐涵华听后,不禁握紧了手中的杯子,头低了下去,眼神也淡了一些,许久,他才张口说话“不要沉溺于此,这样,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张剑夕又是一惊,他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唐涵华这样的表情,他隐约感觉,唐涵华绝不止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再次抬头时,天空下起了小雨,一会儿的工夫转为大雨,倾盆的水幕从屋顶倒了下来,银色的水滴滴在油纸伞上,也滴在大街上,滴在张琴文的鞋子上,她手中拿着唐涵华给他的油纸伞,慢慢的和张剑夕走在大街上。罗兰花色的油纸伞把寒冷隔在外面,张琴文握紧了二哥的手,朝家走去。
到了山脚下,张剑夕却听到了劈里啪啦的声音,再往山上一看。有地方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