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养心殿的金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紫薇和晴儿陪着小燕子用完午膳,吃了药,正躺下午睡才准备离开。刚踏出内殿门槛,就听见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两人慌忙退至一旁跪下。乾隆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明黄色龙袍下摆还沾着未干的露水,显然是从御花园抄近路回来的。他看见跪在地上的两人,脚步微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眉头紧锁,眼底布满血丝,显然一夜未眠。
「皇阿玛……」紫薇伏地叩首,声音哽咽,「紫薇有罪……」晴儿也深深拜下:「皇上,都是晴儿的错。若不是晴儿将您和小燕子引去宝月楼……」
乾隆脚步一顿,目光如冰刀般扫过两人头顶,却一言不发,径直跨过门槛进了内殿。沉重的殿门在她们面前重重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时间仿佛凝固了。紫薇的膝盖已经隐隐作痛,晴儿的指尖也在微微发抖。养心殿前的侍卫们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约莫半个时辰后,乾隆才缓步而出。他站在高阶上,目光沉沉地望着仍跪着的两人:「起来吧。」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紫薇颤抖着双手捧出一个精致的银盒:「皇阿玛……这是香妃娘娘托紫薇转交的凝香丸,说是回疆最珍贵的救命药……」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娘娘说,这是她最深的歉意……和祝福……」
乾隆盯着那银盒看了许久,终于伸手接过。盒盖开启的刹那,一股清冽的雪莲香气弥漫开来。他凝视着盒中那颗药丸,神色莫测。
「皇阿玛,」紫薇小心翼翼地开口,「紫薇和晴儿准备去宝月楼一趟,向香妃娘娘交代一声药已送到......」
「嗯。」乾隆淡淡应了一声,目光仍停留在药丸上,「去吧。」他合上盒盖,转身前又补了一句,「明日得空,再来陪小燕子说说话。」
紫薇和晴儿如蒙大赦,连忙行礼告退。走出养心殿百步远,晴儿才敢轻声道:「皇上这是......原谅我们了?」紫薇回头望了眼养心殿的方向,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皇阿玛方才让我们明日再来,便是还愿意见我们的意思。」她握紧晴儿的手,「只是小燕子这事......」
两人默契地沉默下来。宝月楼的轮廓已在不远处浮现。紫薇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襟:「待会儿见了含香,我们只说小燕子腿伤无碍,毕竟我们也只是猜度……」「我明白。」晴儿会意地点头,「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养心殿内,乾隆站在窗前,望着她们远去的身影,手中的银盒泛着柔和的光。他进了内殿看向床榻上熟睡的小燕子,冷峻的眉眼终于柔和了几分。
「来人,」他低声吩咐,「去太医院查查这凝香丸的来历和功效。」太监领命而去,乾隆轻轻将银盒放在小燕子枕边,低语道:「这宫里的人心啊......朕倒要看看,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宝月楼
含香一见到紫薇和晴儿,立即屏退左右。她双手紧握成拳,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紫薇,晴儿,我要实行那个『大计划』,越快越好!」紫薇惊讶地睁大眼睛:「含香你怎么突然......」
「我全都知道了。」含香打断她,声音微微发颤,「救我的人是还珠格格,是皇上的心上人......」她深吸一口气,「她明知我是谁,却仍奋不顾身地救我。这样善良的人,我怎能成为她的困扰?」
晴儿与紫薇交换了一个欣慰的眼神。晴儿轻声道:「你能这么想实在是太好了,现在你确实非走不可了。」她压低声音,「这次一闹,你已得罪了全后宫最重要的人——老佛爷厌恶你不识抬举、不遵懿旨;而皇上对还珠格格的重视,你也亲眼所见,他定因此事对你心生不悦。」
「就连那些嫔妃们,」紫薇接过话头,「见你惹恼了老佛爷,定会趁机落井下石。」含香闻言,反而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你们放心,我已想通了。与其在这金丝笼里枯萎,不如......」她望向窗外自由的天空,「不如像你们说的,去追寻真正的幸福。」
「可是,」含香又急切地抓住紫薇的手:「那这个大计划到底要如何实行?」紫薇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压低声音道:「我们已安排蒙丹制作了与你体香一致的香膏,通过阿迪力的商队在京中售卖。如今满京城的官宦女眷都在用这款『天山雪韵』。」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待宫宴那日,必定全皇宫都弥漫着这种香味。你只需装扮成大臣福晋,在宫宴完结时,坐马车堂堂正正从神武门出去。」
晴儿接过话头,声音轻如耳语:「计划进行得很顺利。现在连慈宁宫都有人用这款香膏,绝不会引人怀疑。」含香眼中闪过惊叹:「你们竟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她突然想到什么,急切地问:「那下次宫宴是什么时候?」
「四月殿试之后,」晴儿答道,「皇上会设宴招待新科三甲。那日宫中往来人员繁杂,正是最好的时机。」含香听完,眼中泛起赞叹的泪光:「你们竟能想出如此精妙的计划......」她突然握住两人的手,「只是......若事发后连累你们......」
「放心,」晴儿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所有环节都已安排妥当。即便事后追查,也只会查到阿迪力的商队头上。至于阿迪力,他本来就跟宫里没什么关系,只要他抵死不承认认识我们,就没人能对他怎么样。」晴儿此时还不知道她这个想法有多么天真。
紫薇突然想起什么,拉住含香的手问道:「含香,那凝香丸究竟是什么来历?真有那么神奇吗?」
含香眼中浮现怀念之色:「那是我们回疆的万灵药,用天山雪莲和十二种珍稀药材炼制而成。生死关头服用,可救人性命。」她顿了顿,「我爹离京那日,在马车里悄悄给了我三颗。」晴儿倒吸一口冷气:「就是蒙丹重伤垂危那次……」
「是。」含香眼中泛起泪光,「那时蒙丹伤得太重,我偷偷塞了一颗在他嘴里,他才撑到会宾楼门口。」紫薇震惊地捂住嘴:「箫剑说以蒙丹伤势,能撑到会宾楼,实在是奇迹,原来如此啊。那、那你现在岂不是只剩最后一颗了?」
含香却释然地笑了:「无妨。若大计划顺利,我用不上它;若失败……」她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那留着也是无用。」
窗外突然传来更鼓声,紫薇警觉地起身:「我们该走了,我只和皇阿玛说过来跟你说一声凝香丸已送到,不宜逗留太久。含香,这些日子你务必如常作息,切勿露出破绽。」
含香郑重点头,送别二人时,她望着紫薇和晴儿离去的背影,眼中既有对自由的渴望,又有一丝对未知未来的忐忑。含香轻声哼起了一首回疆民谣。这是她入宫以来,第一次感到希望近在咫尺。
养心殿
常寿躬身立于御案前,双手呈上一册泛黄的医书:「皇上,微臣已查验过那凝香丸。此药确如香妃娘娘所言,以天山雪莲为主药,佐以十二味西域奇珍,炼制工艺极为复杂。」他翻开医书某页,「《西域本草》有载,性命垂危时,此药可以救命,是回疆王室秘传的圣药。」
乾隆凝视着案几上的银盒,指节轻轻叩击桌面:「如此说来,这药当真珍贵非常?」「回皇上,」常寿压低声音,「微臣听闻,即便是回疆王室,一代人也只得炼制一炉,不过十余颗。」
乾隆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抬手示意常寿退下。待殿门合上,他独自走到窗前。月光如水,洒在沉睡的小燕子身上。他想起白日里紫薇红肿的眼眶,晴儿颤抖的双手,还有那枚珍贵无比的凝香丸——如此珍贵的救命药,含香竟毫不犹豫地献出。
「或许,是朕多疑了。」乾隆轻叹一声,指尖抚过小燕子苍白的脸颊。床边还挂着紫薇绣的安神香囊,针脚有些凌乱,显然是连夜赶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