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文弄墨

纪晓岚看着小燕子，关于小燕子的种种脱序行为，早已传遍宫中。看到小燕子正襟危坐，如临大敌，大眼睛不住左顾右盼，而尔泰和永琪，一边一个，频频给她使眼色，觉得有些稀奇。心想，乾隆亲自督阵，这个「师傅」，责任重大。不管怎样，先试试小燕子的程度再说。

纪晓岚就清清嗓子，微笑的说：「今天是格格初次入学。臣想，不妨抛开那些又厚又重的书本，做些轻松有趣的事儿，格格以为如何？」小燕子一听不碰书本，不由喜逐颜开，忙不迭的就连连点头。

「咱们先来一个文字游戏，来作『缩脚诗』，总共四句，第一句七个字，第二句五个字，第三句三个字，第四句只有一个字，四句里头，格格随意接那一句都行……」便看着阿哥们说：「那一位先帮格格开个头？」

小燕子苦着一张脸，听得完全莫名其妙，什么「缩脚诗」，还叫「伸头诗」呢！看样子，自己得找一个地洞，到时候，来个「地洞诗」，钻下去算了！正在想着，永琪已经大声的接了口：「我先来！」便看看小燕子，又看看尔泰，朗声念：「四四方方一座楼！」「挂上一口钟！」尔泰就刻接口，看小燕子，表示已从七字，降为五字。 「撞一下！」永琪见小燕子一脸糊涂，赶快接了三个字的，现在只要接一个字就可以了，永琪把茶杯倒扣，拿折扇做撞击状，暗示着。

小燕子瞪大眼睛看着，本能的就接一声：「嗡……」永琪、尔泰、阿哥们不禁热烈鼓掌叫好：「哈哈……对了对了，就是这样！」

小燕子惊喜莫名，不相信的问：「真的吗？我真的接对了吗？」「接得好极了，接得妙极了！」永琪首先赞美。乾隆笑着摇摇头。 「这不是接出来的，这是蒙出来的！不能算数，师傅再另外出题吧！」

纪晓岚出了第二个题：「接下来，咱们来填诗，我提下半句，听好啊！「模模糊糊，明明白白，容易容易，难得难得。」格格要用这几个字，填成一首诗！五阿哥！我看你跃跃欲试，你就再给格格示范一下！ 」

永琪想了想，看着小燕子，不能用字太深，要浅显，要是小燕子能够了解的。就念了出来：「天上起雾模模糊糊，早上露珠明明白白，雾变露珠容易容易，露珠变雾难得难得。」

「唔！填得不错！」纪晓岚点头；心里，可不怎么满意。太口语了！还没来得及要小燕子作，尔泰已经忙不迭的接口：「我也示范一下！」看着小燕子，心想，永琪说的还是「太诗意」了，应该从生活中取材，还要是小燕子能了解的生活。就念了一首：「砚台磨墨模模糊糊，纸上写字明明白白，要墨变字容易容易，要字变墨难得难得。」

尔泰这样的诗，惹得阿哥们情不自禁的大笑。纪晓岚和乾隆相对一看，明知永琪和尔泰在千方百计的帮小燕子，两人也不表示什么。纪晓岚就催着小燕子说：「格格！该你了，试一试吧！」

小燕子一震，为难的说：「不试不行吗？」「要试要试，这题目是在是容易容易啊！」纪晓岚鼓励着。 「那……要是填得不对、不好……」「没有关系，不对可以更正，不好可以修饰啊！更何况，刚刚皇上已经叮嘱了臣不能重罚，格格就更加不用怕了。」

小燕子看看永琪他们，两人都对她点点头，鼓励着。小燕子知道赖不掉了，只得吸了一口气，豁出去了。

「好吧！试就试！」就看着纪晓岚，大声念着：

「走进课堂模模糊糊……」一句话刚刚出口，阿哥们窃笑四起。小燕子硬着头皮继续念：「走出课堂明明白！」满堂的窃笑立刻变成了哄堂大笑，大家笑得东倒西歪。小燕子四面看看，完全就地取材，念了第三句：「师傅考我容易容易！」这一下，大家实在忍不住了，笑得前俯后仰，气都喘不过来了。课堂上从来没有喧闹成这样子过，何况乾隆在场！纪晓岚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急得又咳嗽又拍桌子，满屋子的笑声就是无法控制。小燕子瞅了纪晓岚一眼，可怜兮兮的接完最后一句：「我答师傅难得难得……」

大家又发出大笑声，有的胆子小，拼命憋着笑，憋得脸红脖子粗。纪晓岚哭笑不得，只有化为一声长叹：「唉！」

（以上节录改编自还珠格格小说原文）

小燕子看着气坏了的纪晓岚，忽然想起她在书院时阎夫子的故事，顿时觉得自己已经很不错了，「师傅您别叹气啊，我也不过是写实嘛。我以前在书院打工的时候，有一位胖胖的夫子，眼神不太好。有一个学生特意欺负他，写文章时把字写得很小很小，那夫子看不清，我帮他看了，你猜写的啥？」

纪晓岚只教过宫里的阿哥，没见过多顽劣的学生，自然猜不出来。纪晓岚邹眉：「格格请说。」

「他写着，书中自有母猪腰，书中自有眼不好！」小燕子说完，没有响起想象中的笑声。阿哥们都觉得这两句话实在是过分了。

乾隆和纪晓岚更是眉头深锁，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默了良久，小燕子开始害怕了，颤颤惊惊地开声说道：「皇上……师傅……别生气了，我没有为自己开脱的意思，就是纯粹分享一下而已。唉呀，你们别皱眉头了，我给师傅道歉，下次不写实就是了嘛。」

纪晓岚看了乾隆一眼，确定他跟自己想的一样后，问道：「敢问格格，这位夫子，可是姓阎？」小燕子顿时瞪大眼睛：「是啊，你认识他？他现在怎么样了？还有被学生欺负吗？」

乾隆接过话：「哈哈小燕子，你一下子这么多问题，让晓岚怎么答啊？朕告诉你吧，你说的这位阎夫子，当年殿前失仪，朕没给他授官职。朕以为，他会去找晓岚或者其他人疏通，结果他宁愿跑到书院教书都没有攀附权贵。朕觉得他人品不错，就让晓岚亲自去书院找他，让他到翰林院帮着编撰四库全书。」

「臣去书院找他时，他正被一群童子围着，有人扯他衣服，有人拉他辫子。他却因为眼神不好，分不清谁是谁。臣把他解救了出来，告诉他皇上给他安排了差事，他开心得不得了，却说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办，办完了才能来翰林院报到。他说，书院里的人上上下下都欺负他，唯有一个杂役小女孩与众不同，会为他出头，最后更因为他被开除了。这个小女孩离开时，他承诺过他日有能力，他会尽力帮助这个小女孩，他不能言而无信。现在他有官职了，他要先找到这个小女孩，把她带在身边，再来翰林院上岗。最后还是臣说可以差人帮他去寻人，他才愿意跟臣回翰林院，可是一年又一年过去，还是没有找到这位小女孩。现在看来，格格应该就是这位小女孩吧？格格心善，臣佩服。」

听到故人的消息，知道他没有继续受欺负，小燕子大喜，「真好啊！那他现在还在不在翰林院，我能不能去找他？」乾隆却摇摇头，说：「不在了。他在翰林院当了两年差，天天挑灯工作不肯下班，眼神越发不好。连郎世宁的眼镜都不够他用了。朕看这样下去不行，刚巧钱塘知县告老还乡，就把他派到钱塘当知县去了。杭州富庶，更需要吏治清明的知县，派他去，朕也放心。小燕子，你可藏得真深啊，朕和晓岚的人找了你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

听见小燕子英勇的事迹，永琪和尔泰用力鼓掌，都满眼激赏的凝视她。书房中难得这样热闹，大家兴奋，其乐融融。

永琪和尔泰本就已被小燕子的明媚所吸引，现在又见识了她如此活泼的发言，更听得她见义勇为的事迹，心里对她越发欣赏，这份欣赏，也慢慢成为了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