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通风管道突然剧烈震颤，林深的手掌按在我肩头时渗出机械润滑油的刺鼻气味。培养舱里的液体正在沸腾，那些浸泡其中的少年突然齐刷刷睁开眼睛——全是林深的瞳色。

"他们启动记忆清洗了！"林深拽着我撞开安全门。走廊尽头的电子屏闪烁着血红的倒计时：00:07:32。我的太阳穴传来针扎般的疼痛，三年前的记忆碎片突然涌入——那天根本不是暴雨，陈默消失时永宁路正笼罩在诡异的金色雾霭中。

黑色轿车的轰鸣从楼梯井下方逼近。我摸到林深卫衣下冰凉的金属脊柱，他后颈处有个硬币大小的接口正在闪烁红光。"原生体的记忆链是实验关键..."他话音未落，整层楼的应急灯骤然亮起，所有镜面物体表面都浮现出我的倒影——每个"我"的年龄都相差三岁。

我们在档案室找到的监控录像带开始自动播放：2003年的实验室里，穿着白大褂的"我"正在给培养舱编号。画面突然跳转到昨夜便利店，收银台镜子里我的倒影比本体慢了半拍眨眼。

"记忆移植的副作用。"林深拆下通风口盖板，下方停着的正是那辆黑色奥迪。车顶天线发射着肉眼可见的电磁波纹，路过的行人像被擦除的粉笔画般逐个消失。"永宁路是巨大的信号发射塔，每个九岔路口都是记忆锚点......"

我突然瞥见车载屏幕上的导航记录——过去三年每天凌晨三点，这辆车都会准时经过我家小区。那些我以为遗忘的梦境里，金丝眼镜男人始终站在我的床前，手持的仪器和追击者的领带夹形状相同。

林深突然发出机械卡顿的警报声，他的虹膜开始浮现乱码："他们定位到你了！记住，当沙漏..."他的声音被尖锐的电子噪音切断，身体像断线木偶般栽进我怀里。后颈接口处弹出的全息投影显示着：【第三代实验体 记忆存储剩余1.2%】

远处传来液压门开启的嘶鸣，黑色轿车天线上爆出刺目电弧。我抱着逐渐僵硬的林深退到窗边，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腕内侧浮现出和林深相同的条形码——只是前缀数字比他早了整整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