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的刀锋抵在我喉间时，檐角铜铃正撞碎子夜的寂静。血珠顺着鎏金刀刃滚落，在惨白月光下绽成三朵并蒂莲。她指尖蘸着胭脂在我颈侧勾画，朱砂混着尸油的气味钻入鼻腔——是锁魂香。
"好个俊俏郎君。"她吐息间带出狐臊味，嫁衣金线牡丹无风自动，每片花瓣都是蜷缩的蛊虫，她舔了舔刀尖上的血，"可惜有人要借你的命.."
我袖中铜钱突然发烫，昨夜苏婉清用朱砂浸泡的厌胜钱正灼烧皮肉。余光瞥见三丈外的老槐树，苏婉清忽然扔出几根桃木咒文钉，射向柳依，待柳依察觉，几根桃木钉已钉入她的穴道。腰间胭脂盒也重重坠地
"叮——"
趁着魅术失效的瞬间，我咬破舌尖。精血喷在铜钱剑上，八十枚洪武通宝应声飞旋，云雷纹路在月华下结成八卦阵。剑锋横扫时嫁衣蛊虫暴起，却在触及阵光瞬间化作青烟，空气里弥漫着焦糊的腥臭。
"阿姊救我！"
一个和柳依长的一模一样的妩媚女子将柳依救下，玉手轻轻一挥，竟将苏婉清钉下的桃木钉被尽数拔出。
‘好一个生的美艳的小妖精，没想到手法竟这般狠毒。’
我赶紧走到苏婉清身旁，将她扶起，拔出手中钱剑与其对峙，这次的确是大意了，刚刚的那一击几乎是耗尽了我的全部力量了，没想到竟然被她躲开了。此时我握着剑的手都在颤抖。
柳依似乎是知道了我这边的情况，愤恨的眼神逐渐舒缓下来。
“你老老实实跟姑奶奶走”柳依捂嘴嘲笑“兴许，姑奶奶我人美心善，还能饶你一命呢。”
“做梦，离了这魅术，你能有多少斤两。”
苏婉清在我身后喊道。
倒也不是柳依长的不秀丽，但要论样貌和“实力”柳依确实是不如苏婉清的，但由于这魅术的存在，她总是能让觉得楚楚可怜，让人移不开眼睛。
“你说谁没有多少斤两”说罢，她身上妖气显现，显然，这也确实是刺痛到了柳依的内心。
柳依尖啸声中，槐树突然剧烈震颤。万千枝条化作淬毒利刃破空袭来，我挥剑斩断袭向苏婉清的毒藤，金石相击迸出幽蓝火星。胭脂盒里钻出拇指粗的蛊王，口器张开露出森森獠牙。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清喝声裹着七十二道金符破空而至。鹅黄襦裙的少女踏着北斗罡步掠上墙头，腕间青铜罗盘迸发青光。柳依发间珠钗炸裂，蛊王触到金光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转眼化作脓血。
"邙山白氏捉妖令？"少女甩出缠金丝，细如发丝的金线竟在空中织成天罗地网，"没想到三年前失踪的六等灵台郎，竟成了你的傀儡蛊皿！"
我趁机劈开最后三条毒藤，苏婉清闷哼着跌落。她琉璃色瞳孔渗出黑血，九命借魂术的反噬比预想更凶险。柳依突然撕开嫁衣，心口半枚青铜令牌射出七根骨针，针尖泛着的靛蓝毒光映出司天监符咒。
"噬魂针！"我揽住苏婉清急退，骨针擦过道袍下摆，布料瞬间腐蚀出蜂窝状孔洞。三根毒针钉入青石地砖，竟蚀出碗口大的深坑。
夏灵悦旋身甩出三清铃，铃舌撞击处荡开金色涟漪。妖树枝条触及音波瞬间枯萎，她咬破指尖在罗盘急画："精怪现形，速缚此獠！"
罗盘青光暴涨如炬，映出柳依背后七条虚幻狐尾。其中三条缠满玄铁锁链，末端拴着昏迷村民的魂魄在虚空飘荡。我这才惊觉，那些"失踪者"眉心都嵌着胭脂痣，分明是子母蛊的母体。
"阿姊快走！"
柳依凄厉尖叫，九根骨针尽数刺入天灵。血雾炸开的瞬间，她抱起昏迷村民掷向我们。夏灵悦的追魂箭已搭在弦上，正准备射，箭簇却因我横剑阻拦偏转三寸，擦着柳依耳畔钉入槐树。
"你做什么？"她怒目而视，匕首出鞘时寒光映亮脖颈银锁，"放跑妖孽的罪过你担得起？"
我掀开村民衣领，露出锁骨处新鲜的守宫砂："每颗胭脂痣都是子母蛊，杀妖则蛊爆。"拾起染血的胭脂盒，这应该就是她所说的六等灵台郎，其内层金箔浮现司天监独门符咒，"她们是饵，钓的是我身上某样东西。"
夏灵悦的罗盘突然蜂鸣，指针直指我腰间玉佩。镜光映照下，昨日在义庄拾得的半块兵符，竟与柳依心口的捉妖令严丝合缝。她瞳孔微缩："三个月前兵部侍郎暴毙案......"
鹅黄广袖翻飞间，少女收刀入鞘："灵霄阁三玉天师夏灵悦。"她目光扫过青铜钱剑，在第三枚铜钱空缺处稍作停留，"没想到是同僚，阁下是哪个部的？"
苏婉清踉跄起身，山海符在掌心燃起幽火："灵霄阁的走狗也配称天师？"她琉璃色瞳孔映出夏灵悦官靴暗纹——仙鹤衔着"监"字，正是司天监直属印记。
"婉清！"我按住她渗血的肩头，"司天监与灵霄阁早非一家。"
苏婉清愤愤的收起手中黄符，“在下，青冥观守剑人，林知安”
夏灵悦嗤笑出声，缠金丝在指尖绕成繁复结印："正统捉妖师的名号，可比你们这些野道士响亮得多。"说罢她突然打量着苏婉清，"这是……阴阳眼？苏家余孽居然还活着......"
场面剑拔弩张，虽然我对苏婉清护我这种行为挺感动的，但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画面。
钱剑横挡在两人之间，铜钱碰撞声惊飞夜鸦。我直视她眼底翻涌的煞气："合作如何？狐妖归你，我只要司天监的线索。"
"凭你也配谈条件？"她腕间金丝突然暴长，却在触及苏婉清脖颈时被山海符灼断。符纸灰烬中跃出朱厌虚影，凶兽利爪在地面犁出三道焦痕。
“有意思”夏灵悦收起手中匕首，“我凭什么相信你，再说了，没有你的帮助，我也一样能抓住她们。”
我弹剑震落妖血，铜钱发出呜咽般的颤鸣："狐妖善匿，没有阴阳眼追踪.，怕阁下也是难寻其踪"，
不管是先前的玉钰，还是如今出现的桩桩怪事，都一一指向了同样隶属皇城的组织，司天监。利用灵霄阁这一途径去好好调查一下，兴许能得到什么线索。
“好，成交””夏灵悦扶额思索片刻后，也爽快的答应了下来。“阴阳眼小姑娘，快带路吧。”
苏婉清虽然脸上是极不情愿，但还是从怀里拿出一个罗盘。一道灵力注入，罗盘顿时快速转动起来，指向一个地方
"灵力……在往市集收入。"
***
破晓的晨雾中，三缕妖气纠缠着龙脉地气冲天而起。我握紧从狐妖柳依身上胭脂盒里掉出的金箔，远处突然传来狐鸣，声如女子夜泣。
夏灵悦的缠金丝在掌心勒出血痕："七日为限，我必要用她们的头颅换四等绶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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