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面后,我和姜染竟罕见地萌生出睡个午觉的念头。掀开被子躺下不久,刚入腹的食物便催发了困意,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在那片黑暗中沉沦许久,待到再度睁开眼时,窗外的天色已然暗沉,时钟指向了下午六点半。
自丧尸爆发以来,这恐怕是我睡得最安稳的一次。外面的世界仿佛暂时与我隔绝,连时间都变得模糊起来。我抿了抿干涸的嘴唇,喉咙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难受,此刻急需一杯清水来润泽。
当我来到客厅准备倒水时,突然,一阵巨大的「咣当」声毫无预兆地打破寂静——那是隔壁房门被猛然推开、重重撞上墙壁的声音!我的心猛地一紧,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水杯,目光警惕地望向门口的方向。
是谁?
隔壁邻居?
我轻轻走到门前,将耳朵小心翼翼地贴在冰冷的木门上。与此同时,姜染也从卧室缓缓踱步而出,来到我身前。她那清澈的眼眸中满是疑惑,嘴唇微微启合,虽未发出声音,但我能清晰地读懂她的唇语——「怎么了?」关切之意透过这无声的询问传达给我。
我缓缓地摇摇头,将手指悄然指向门外的方向。姜染会意地附耳倾听,此时,一阵沉重而急促的喘息声透过门板清晰可闻,一下又一下,如同重锤敲打着我的心房。刹那间,一股不祥的预感如乌云般涌上心头,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这层楼的楼梯门早已关紧,外人根本无法进入,这意味着……我不敢再继续这个可怕的推测,目光凝重地看向姜染。从她那微微失色的脸庞和惊恐的眼神中,我清楚地知道,她也意识到了同样的可能性——隔壁的大哥。他难道是被咬了不成?这个念头一旦浮现,便如刺般扎在心口,令人难以呼吸。
那一声又一声沉重的喘息,如同冰冷的手指划过心头,让人毛骨悚然。这声音近在咫尺,只隔着一堵薄墙,却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外面,是一个已经失去人性的存在。我们屏息静听,那脚步声时快时慢,像是一个迷失的灵魂在徘徊。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他究竟会走向何方?又怀着怎样的目的?停电后,门口的监控成了毫无用处的铁块,门外的一切只能依靠模糊的听觉去猜测。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带着某种恶意,正朝着我们的方向靠近!他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这种被窥视的感觉令人窒息。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掀开猫眼上的布,小心翼翼地向外窥探。夜幕已降临,外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黑暗中仿佛有一道阴影将视线遮挡,我努力辨认着,突然——那层黑暗似乎动了一下!我的心猛地一紧,瞬间明白了什么,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姜染被我的异样吓了一跳,而我下意识地迅速拉下布帘,再次蒙住猫眼。此刻,我们之间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加沉重,空气中弥漫着无法言喻的紧张与恐惧。
咚!
一声突如其来的拍门声,仿若惊雷,在寂静的空间里猛然炸开,令我们不自觉地齐齐后退了一步,心跳仿佛在这一瞬因这突兀的声响而漏跳了一拍。
他没有开口,只是默默抬起手,一下又一下,缓缓地拍打着那扇冰冷的铁门。每一记敲击都显得沉重而无力,仿佛带着无尽的心事与难以言说的情绪。铁门在寂静中发出低沉的回响,像是回应着他内心的某种呼唤。
我努力回忆着这几日对那些丧尸的观察,它们究竟是靠什么来寻找猎物的呢?声音,没错,就是声音。可是,姜染和我都小心翼翼,未曾发出半点声响,它又是如何知晓此处有人的呢?除了声音,难道是气味!想到这里,我心中一紧,轻手轻脚地朝卧室走去,姜染也悄无声息地跟在我身后。我打开抽屉,指尖触碰到那瓶几乎未曾用过的香水。此时此刻,这小小的瓶子仿佛是我唯一的希望。我快步走到门口,将香水向着门缝四周喷洒。如果那丧尸在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的情况下就能察觉到这里有活物存在,那么一定是因为它可以嗅到人类的气息。倘若用这浓郁的香水掩盖住人的气味,或许真的能够奏效。每一滴香水的落下,都像是承载着我们一线生机的筹码,我只盼着这个办法能让我们在这险境中多一分存活的机会。
随着我一下下轻喷香水,外面的敲门声逐渐变得迟缓,最终归于寂静。看来,这个方法确实起到了作用。几分钟过去,门外依旧悄无声息,我和姜染再次小心翼翼地趴到门边凝神细听。「唰……唰……唰……」那是脚步缓缓挪移的声音!他终于离开了。我不禁暗自揣测:不知他是否还保留着变异前的记忆。若有,或许能开启那扇木门自行离去;若无,则意味着他将长久徘徊在这层楼里,这便要求我和姜染必须时刻紧绷神经,不敢有丝毫懈怠。每一刻都可能是危险来临之时,我们只能在紧张与不安中等待着未知的局面发展。
这晚,一切都归于沉寂,外面的丧尸似乎也停止了活动,大概是因为空荡的环境里再无鲜活的气息吸引它。我和姜染虽然已经睡了一个下午了,但几个小时的精神紧绷如同拉满弦的弓,到了凌晨两点多,我们终究还是选择回床上阖眼休息。
翌日清晨七点多,一声铁链坠地的声响犹如平湖惊雷,硬生生地撕裂了短暂的宁静。这一声巨响仿若一道无形的鞭子,抽得我和姜染猛地从床上坐起,几乎是下意识地奔向门边,侧耳倾听着门外的一切动静。那丧尸好像出去了,可又不敢完全确定。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过了许久,外面依旧悄无声息,我鼓起勇气凑近猫眼向外望去,只见外面一片明亮,空无一物,却不知为何,那寂静之中似是隐藏着更深的恐惧。
「要不打开门看看?」姜染放低着声音说道。
「不行,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万一他会埋伏就不好了。」
我决定还是先不开门查看,对于这种事情我们一点试错的机会都没有,万一有一点意外都会把我们推向危险的深渊。
接下来的数日里,我依旧没有放弃每日在门缝处喷洒香水。倘若外面的楼道门处于敞开状态,那无异于向外界敞开了大门,其他区域的丧尸极有可能循着气息嗅探而来。一旦丧尸施以蛮力撞击,这两道防盗门究竟能坚守多久,实在难以预料。因此,最稳妥的做法便是不让丧尸察觉到这户内尚有人存活。这几日,手机上官方发布的消息寥寥无几,有关此次病毒特效药的研发进展也几乎停滞不前,毫无新的动态传来。然而,总算还有一个好消息令人心中稍感安慰。
病毒爆发第 30 天。
这是给手机进行的第二次充电。当充电宝接口与手机相连的刹那,手机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仿佛苏醒般开始贪婪地汲取着能量。开机之后,一条消息随即映入眼帘。官方发布:经调查发现,第一批感染者中绝大部分人都曾在 9 月 24 日至 27 日参与南京市举办的「九月漫展」活动,而此次漫展是由视华出资,在南京市……
视华?
我迅速切换应用,在网络上搜索起这家公司的相关信息。映入眼帘的结果令我的心情陡然沉重——这是一家外资企业,背后站着的是那个远在大洋彼岸的超级大国。一时间,种种猜测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这次的病毒事件,难道真的与它脱不开干系?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油然而生,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历史上那黑暗的一幕:曾经的日本侵略者在我国土地上进行着惨无人道的细菌实验,难道如今的历史又要重演了吗?这个可怕的念头一旦出现就如鲠在喉,心中顿时被一股冰凉之意与愤恨之情填满。视线转向网络上的舆论,关于这件事的讨论早已沸反盈天。而在不经意间,我发觉这几天上网时网络似乎流畅了许多,这是不是意味着有相关部门在积极维护呢?那么外面严峻的形势是不是已经有了转机?这个可能性像一道曙光照亮了我内心的阴霾,让我内心涌起一阵激动,这确实是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啊!
这些天,我们继续观察着楼下的丧尸,发现它们的数量竟在以一种令人胆寒的速度日益增多。我不禁暗自揣测,周围那些紧闭的大门背后,还有多少住户如我们这般,在这绝望的角落里苟延残喘。我木然地望着楼下那群行尸走肉般的丧尸,思绪渐渐飘远,突然,一道熟悉的人影毫无预兆地闯入我的视线。「那是……」我心中一震,急忙向姜染要来她的手机,颤抖着打开照相机功能,对着那个人影不断放大画面。没错,那熟悉的身影、轮廓,真的是他!张师傅!
「我靠,张师傅也被咬了?」姜染惊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