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暮色漫过青石栏，初绽的荷尖正将暮云吮成蜜色。暗香从裂开的绿萼里渗出。

“你说，如果一个人犯了错，是不是应该受到惩罚。”

“三太子，你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二郎神疑惑地看向身边的人，哪吒眉头紧锁，眼底带着二郎神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沉郁，犹豫一下，开口“若是犯了错，定要弥补过错，才是好的。”

“若是有一个人，杀了人，被判刑打断双腿，终身残疾，一生病痛缠身，是不是并不过分？”

二郎神更疑惑了，“人间的道理，杀了人本就该偿命，断两条腿岂不是便宜这人了？”二郎神说着观察哪吒的神色，发现面前人眉头皱得更紧，二郎神又斟酌着开口“但若是残疾一辈子，久居病榻之间生活都成问题，未尝也不是一种报应，也算是用一生来赎罪了。”

二郎神看着沉默的哪吒，心里好像想到了什么，他是哪吒上天庭以后关系好排行榜里排前三的人，自然对哪吒的心思能猜出三分。

“但若是神仙，吒儿，在这天庭之中手里没有过几条人命的能有几人？有些事情，不必让它成为执念心魔。有的人，也不必赶尽杀绝，他已经用一生来赎罪了。”

哪吒听着，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可是..我..就说那被杀害的凡人的家人，是不是恨他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人打断。

二郎神掰过哪吒的肩膀，看着对方心事重重的眼睛“哪吒，凡人性命几年？他若是凡人，如此残疾，如此痛苦的日子也过了好几世了，所谓的罪，杀债，早还清了。”

一阵沉默，哪吒默默转过身，望着琉璃池里荷叶千百片，风吹过水面荡起涟漪，几片粉嫩的荷瓣飘落….

“我知晓了，谢了，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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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不知为何，好些时日没来折磨敖丙，敖丙身上的淤青都好得差不多了，手腕上却多了一串朱砂，散发着淡淡莲香，敖丙摘下来第二天就又会回到手上，他也权当是哪吒新折磨人的把戏。

类似于给狗戴项圈吧…敖丙想。

自己不过是对方的一个玩物，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现在不过就是玩几天腻歪了，丢掉了，但也要刻下一个标记，时时刻刻提醒敖丙，你是我哪吒三太子玩过的东西，就算我不要了，你也别想自由。

罢了，安生日子能过几天算几天。

可能是由于换季时节过了的原因，敖丙的旧伤近日不再频繁发痛，精神也恢复了许多，再加上瑞香牟足了劲变着各种花样给敖丙做药膳，糖糕，就连身上的病气都弱了几分。

“星君，尝尝这个”

白玉碟子里盛着几块琥珀颜色的藕，蜜糖和桂花淋在上面，香甜的气息像雾气弥漫开来。

敖丙用筷子夹起一块，塞进嘴里，腮帮子上下动了动，冰蓝色的眼睛“腾”一下亮了起来，之前怎未发现瑞香做的糖藕这么好吃。

“瑞香，手艺有长进啊”

“您谬赞了殿下，这藕是哪吒三太子府里琉璃池新出的，三太子倒是有闲，咱们分到一些，我就…诶殿下你..”

敖丙正慢慢嚼弄，忽然听到这藕是哪吒送的，惊慌失措，筷子脱手，焦糖色的藕片撒在衣服上，敖丙喉管不受控制的向外作呕，“咳..咳咳..呕..”指甲嵌进木制桌面，指尖磨得通红，像是要把胃里所有东西都吐出来。

瑞香吓了一跳，连忙去拍敖丙后背，以为敖丙是噎到了，又慌忙去倒茶水。

“瑞…香，以后三太子..殿下那送来的东西，不要做。”

“好好好，殿下快喝口茶水顺一顺…”

殿中主仆交谈声渐渐散去，屋外瑞香丛中，枝叶摇晃，慢慢趋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