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晓月第一次注意到马一丹,是在学生会迎新会的暴雨夜。
与众星拱月的南晓月不同,那个胖女孩独自缩在礼堂角落,校服领口歪歪扭扭,袖口还沾着没洗干净的酱汁。她低着头,用美工刀在课桌上刻字,刀尖刮擦木屑的声响像是某种病态的低语。
南晓月犹豫了一下,走过去递了张纸巾:“擦擦吧,你头发湿了。”
马一丹猛地抬头,眼神像是受惊的野兽,又像是某种阴暗的、黏稠的东西。她没接纸巾,反而攥紧了手里的笔记本,封面用红笔涂满了扭曲的爱心和一些校园里帅气男生的名字。
南晓月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
她想过帮帮这个女孩。
直到某天,南晓月在教务处门口撞见马一丹的母亲。
那是个憔悴的女人,背微微佝偻,手指粗糙得像砂纸。她正对着班主任鞠躬,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丹丹她……只是太敏感了,求您再给她一次机会……”
南晓月站在走廊拐角,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听到马一丹用指甲把同学抓伤的事情,作为风纪委员的她立刻就赶来了,她想起自己那个永远在出差的父亲,和只会用奢侈品补偿她的母亲,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如这般卑躬屈膝。
马一丹呢?
她回到学生会办公室,调出了马一丹的档案。
——入学成绩不合格,靠父母托人找关系和额外缴纳赞助费才勉强入校。
——多次违反校规,包括偷拍、恶意损坏他人财物。
——心理评估显示偏执倾向,但家长拒绝让她接受专业治疗。
以能够进入这所学校里的人,他们的平均标准来看,对马一丹来说无疑都是钢板,但同学的优秀和背景以及母亲的嘱托改变不了马一丹自卑敏感又傲慢无礼的性格。
“有什么了不起,我只要认真学习成绩一定比他们好”
结果显而易见
同学们太有势力自己惹不起,于是她开始在暴饮暴食的同时把负面情绪发泄到家长身上。
“成绩好算什么,现在就业形势不好,我只要能赚钱就行了。”
在她看来写小说就是一个适合自己的路子,尽管她写的小说在网上无人问津。
于是她开始积攒生活中的不如意,以期有一天能够把这种压力发泄到别人的身上。
马一丹尝试过装抑郁症,遗憾的是没人吃她这一套。
然后母亲赔礼道歉磕头跪地。
南晓月盯着屏幕,胸口像是堵着一团火。
尽管如此,南晓月还是要做一做尝试。
“那个,马一丹同学,可以聊一聊吗?”
看着南晓月美丽优雅的笑容,马一丹又犯病了。
“滚!你不就是想借我立一个好学生的人设吗!臭彪子,谁知道被多少人骑过。”
南晓月什么也没说,当学生会果然很难。
如果这样也就罢了,南晓月不会再和她有任何交集。
可惜天不遂人愿:
最近一段时间,她听说马一丹在背后造江止的谣,说什么“江止的成绩都是作弊来的”,甚至往他的储物柜里塞一些恶心的东西——死掉的昆虫、写满诅咒的纸条、甚至还有沾着血迹的橡皮擦。
所幸江止不怎么用学校里的储物柜,南晓月总能在江止把它打开前清理掉里面的异物。
南晓月抚平制服裙摆的褶皱时,闻到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馊味。这味道来自教室后排——马一丹正把油乎乎的薯片渣抖落在课桌缝隙里,手机屏幕亮着刺眼的光,上面是偷拍的江止晨跑照片。
南晓月盯着手机里被篡改的图片,江止的校服领口被P成敞开的模样,腹肌线条用红色马克笔刻意加深,上周是往江止储物柜塞耽美同人本,前天是伪造情书......
午夜十二点的美术教室像口水晶棺材。南晓月戴着医用手套翻开马一丹的速写本,瞳孔骤然收缩。
整整二十页都是上一任学生会长沈天白的裸体素描,关键部位画着夸张的红叉,页脚用荧光笔写着“想被会长大人踩在脚下”。
“恶心。”她抽出钢笔在每幅画上划出血色叉号,墨水渗透纸张的沙沙声像毒蛇吐信。
当翻到夹层里江止和胡方璇走在一起的偷拍照时,她发现马一丹直接用笔尖直接戳穿了画中人的眼睛。
南晓月沉默的看着这张照片,上面有自己的朋友和仰慕的人。
马亦丹发现速写本被毁是在第二天午休。她尖叫着冲进学生会办公室,浑身的汗酸味让南晓月皱眉后退半步。
“你以为撕了画就能掩盖真相?”马亦丹甩出手机相册,上百张偷拍的照片在屏幕上滚动,有男有女,有学生,也有老师。
“信不信我现在就发到学校论坛?”马一丹老鼠一样的眼珠一转,她笑着说,
“不对,我给你们发到暗网上,让世人好好欣赏欣赏你们这群‘社会精英’的美丽胴体。”
虽然这些偷拍的照片中有些南晓月压根儿就不认识,但作为对马一丹积怨已久的风纪委员,她打算狠狠的惩治马一丹。
南晓月瞥见最新照片里江止弯腰捡笔时露出的一截后腰,突然笑了。这个笑容让马亦丹本能地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档案柜。
南晓月直接亮出监控截图,“上周四晚八点,你进男生浴室偷拍的事。”
“你竟然还敢恬不知耻的把照片拿到我面前。”
马一丹面色苍白,她知道监控室录像七天覆盖,万万没想到南晓月竟然能一直盯着自己的行踪。
轮到南晓月笑了
收拾从一场香水雨开始。当马亦丹打开储物柜,整瓶银色山泉泼在她发霉的校服上时,南晓月正在给江止整理会议纪要。光是一个两千块的香水分装瓶,就是马亦丹母亲三个月的买菜钱。
“这只是开始。”南晓月在匿名信里写道,信纸喷着江止偶尔会用的雪松香,“再敢碰他,下次就是硫酸。”
美术课写生时,马亦丹的素描纸总会突然自燃;体育课更衣室,她的内衣永远泡在馊水里;就连午餐的便当盒,也会凭空出现活蛆。南晓月像精准的外科医生,每次收拾都避开监控死角。
她不是那种会直接动手的类型,但她有的是办法让一个人在学校里寸步难行。
卫生检查?马一丹的座位永远不合格,哪怕她故意把在检查前桌面一尘不染。
课堂纪律?只要马一丹稍微动一下,南晓月就会记她的名字,然后广播通报批评。
社团活动?马一丹想加入文学社,南晓月直接驳回申请:“文风不符合校刊要求。”
可是马一丹这条舰勾会坐以待毙吗?
她往南晓月的储物柜塞过死蟑螂,在匿名论坛发过造谣帖,甚至偷偷撕掉过南晓月的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