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与铁锈

暴雨砸在程宅的玻璃花房上，程母指尖的雪茄燃起幽幽蓝光。她面前的全息投影正在播放苏晓晓的直播画面——程予安戴着夜光猫耳发箍，正用激光笔逗弄蜷缩在货架间的林深。

"夫人，舆情监控显示股价又跌了三个点。"秘书的声音从智能腕表传出。程母掐灭雪茄，水晶烟灰缸里积着二十七个同样形状的烟蒂，每个都对应着林深账户异常波动的日期。

地下室暗门缓缓开启，程予安父亲生前的收藏室暴露在监控死角。程母的高跟鞋碾过满地被撕碎的全家福，停在保险柜前时，瞳孔识别系统突然报错——陈默植入的病毒程序正将她的虹膜数据同步到暗网直播。

"母亲节快乐。"程予安的声音从智能音箱炸响，全宅电子屏同时亮起。他穿着滑稽的粉色围裙在便利店后厨搅拌面糊，镜头特意给焦黑的不明物体特写："特意烤了鸢尾花饼干，用的是您最喜欢的..."他忽然举起印着程家财报的包装纸，"哦抱歉，配方纸拿错了。"

林深憋笑的脸在镜头边缘一闪而过，程母的美甲深深掐进真皮沙发。她忽然抓起古董电话砸向屏幕，飞溅的碎片中露出夹层里泛黄的诊断书——晚期阿尔兹海默症，确诊日期正是三年前纵火案重启调查那天。

"夫人，缅甸那边要求加价。"保镖的全息投影突然弹出，"林建业发现了我们伪造的纵火现场..."

"处理干净。"程母将镇静剂注入静脉，颤抖的手腕浮现青紫针孔，"就像处理那个多嘴的消防员一样。"

此刻便利店仓库里，程予安正用镊子夹着微型探测器往布丁里塞。林深突然按住他的手："你母亲当年资助的医疗项目...是不是叫'记忆重塑计划'？"

全息投影在两人面前展开加密文件，程予安八岁的医疗记录触目惊心——持续三个月的电击治疗，只为抹去他在孤儿院遇见林深的记忆。

"她想把我变成听话的傀儡。"程予安笑着转动智能腕表，便利店突然响起《天鹅湖》旋律。他拽着林深跳起滑稽的华尔兹，却在旋转时贴着他耳垂说："可惜每次电击都让我更记得你手腕的温度。"

程宅突然陷入黑暗。苏晓晓戴着夜视镜破窗而入，胸前GoPro将画面实时传送到三千万人直播间。她踢开满地药瓶，镜头对准程母梳妆台暗格——那里躺着染血的消防员徽章，编号正是林深父亲入职时的数字。

"观众朋友们，这就是豪门贵妇的梳妆台！"苏晓晓用口红在镜面写下"杀人犯"，"比我的眼线液还黑！"

警报响起的刹那，程母抓起翡翠摆件砸向镜头。陈默的黑客程序却让所有电子设备自动播放十五年前的监控——暴雨夜，穿着真丝睡袍的程母正将汽油泼向家属楼，胸前鸢尾花胸针在火光中折射出妖异紫光。

"这是AI合成的！"程母歇斯底里地尖叫，假发套在挣扎中歪斜，露出化疗后稀疏的白发。全息投影继续切换：她在丈夫的呼吸机做手脚，给董事会成员注射神经毒素，最后画面定格在她抱着八岁的程予安接受电击治疗——小男孩手腕上的拘束带渗着血，嘴里却喃喃喊着"储物柜里的小哥哥"。

便利店突然剧烈晃动，程予安设计的全息烟花在夜空炸开。林深被程予安护在身下，看着青年用身体挡住坠落的货架，还在贫嘴："英雄救美要加钱啊，起码值三个焦糖布丁..."

他们的直播画面同步到程宅每个屏幕。程母看着儿子后背被划破的血痕，突然癫痫般抽搐起来。她哆嗦着摸向保险柜里的相册，泛黄照片里穿着芭蕾裙的小程予安正对她微笑——那是他最后一次真心实意的笑容，拍摄于电击治疗前三天。

"你以为赢了吗？"程母突然对着镜头诡笑，染血的假牙在直播间特写下宛如恶鬼，"整个城市的地下管网都埋着炸药..."她按下翡翠手镯上的机关，城市地图亮起数百个红点，"给我陪葬吧。"

程予安突然举起滋滋作响的布丁，里面微型投影仪正显示陈默的破解进度："妈，记得我七岁那年拆了你最爱的古董钟吗？"他笑着咬开布丁，"你保险柜的密码，早被我换成林深的生日了。"

全城红点逐个熄灭时，程母终于瘫坐在满地药瓶中间。她腕间的智能监测器突然发出警报——阿尔兹海默症病毒正在反向入侵她的神经芯片。那些被篡改的记忆如潮水倒灌，她终于看清火光中自己泼汽油的手，看清呼吸机上丈夫绝望的眼神，看清程予安被电击时喊的不是"妈妈"而是"救我"。

便利店废墟里，程予安用带血的手指给林深戴上真正的婚戒。无人机群在他们头顶拼出巨大的鸢尾花，每片花瓣都是程母的犯罪证据。苏晓晓的直播间突然飘过超级火箭特效，打赏人ID赫然是程父生前的电子签名。

林深在消毒水气味的晚风里闭上眼睛。他想起父亲消防服上的鸢尾花锈迹，想起妹妹攥着胸针的小手，想起程予安锁骨处永不消退的烫伤。此刻所有伤痛都化作星尘，落在他们交握的掌纹里。

程宅方向传来警笛长鸣时，程予安正往林深嘴里塞焦糖布丁。他舔掉对方唇角的糖渍，在千万人见证下说："下次婚礼记得提醒我，别把戒指和磁扣绑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