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于9月末的京城,仍让人与周遭环境都燥热难耐,但又可谓是心静自然凉,总有那么些人在这高考完后迎接人生插曲的路上,内心饱含凄凉。
新疆是个高海拔,又有许多终年积雪的地方,广布的冰川以及酷暑的沙漠对于平常人来说,要是放假为了图一乐,去那儿的旅游景点打卡玩几天,倒是没什么,但若是一想到自己刚将开始的美好青春将要在那里至少“白白”度过两年,那可就有人哭的了。
几个似乎早就商量好了的少女,在火车战上发出了生无可恋的悲鸣:
“妈,我舍不得你啊!
“爸,别走,你回头再看我一眼啊!
“妈…!”
更有甚者直接现场完美形述了一场何为“赖皮”二字的表演,抱着自己爹妈大腿就是不放,哭嚎着要回家。
可惜无一例外,全都无济于事,反而尽惹来了同行人的嘲笑。
毕竟有哭的就有笑的,绝大部分人对这番“军旅”还是颇为期待的,而在这两者之间,那个最平静无波的,才最为引人注目。
少女一眼望去在人群中也是了然易见的,毕竟在旁人还在和家人依依不舍告别,或者和朋友有说有笑一起进车厢的时候,独自一人手提着行李箱,孤单一人的她,尤为的出众。
王漪童按编号上了火车车厢,将行李放好后,便坐在座位上,面带淡漠地看着车外仅剩的几个不愿上车还在和父母扯皮的少女们。
在呆愣了几秒后,王漪童这才默然地从口兜中掏出了手机,想着:既然都要离开了,还是该发条消息,报个平安的好。
点开微信,看着那少的可怜的联系人,王漪童自动忽视掉了旁人,看也不看地点进了唯一一个置顶备注为“哥”的对话框,发了简单的三个字:我走了。
对面那头也是很快便回复了:一路顺风,小童。
这简短的几个字让王漪童分外的安心,面对陌生的紧张也稍化为平淡,她又盯着那句话看了好一会儿,才将手机收起来。
而那些人在火车发动前还是被父母硬推着的进了火车厢,刚一进来没一会火车就发动了。
这回是想跑都跑不了喽~ 王漪童心里缺德的想着。
坏消息便是那几个闹腾少女中的两个,和她一个车厢,可能是没哭够,也可能是觉得自己还有回去的希望,那两名少女依然是一副有泪必弃的状态,吭吭唧唧个不停。
王漪童一听就是一咧嘴,多少的有点烦。
好吧,其实是烦透了。
但心里还是莫莫地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这还算是好的呢,毕竟隔壁车厢里还有个哭的要死要活的呢~
…靠背啊!这几个精神小妹谁招进来的!
王漪童内心狂吼着。
车厢里其他人大概也都深有同感,有些热心的小姑娘还帮忙哄哄人。
这一哄不要紧,人家这正有委屈没处放呢,哭嚎的更厉害了,给其中一个哄人的女孩都整蒙了。
王漪童嘴角猛地抽了一下,靠着自己这张面瘫脸硬是把笑给憋回去了,心里还默默心疼了那名女孩三秒。
可她憋回去了,有人没憋住啊,而且听这死声,那人压根没想忍,嗤笑声立马就吸引了这节车厢中的全部众人。
“都他妈的哭个蛋啊,一个个哭爹喊娘的,烦不烦啊,没断奶吧你们,真不嫌丢人现眼。”少女嘴里不干不净的说着,而且越说越难听,越说越下道,最后连带着整个车厢的人都数落了一遍。
王漪童也不另外地扭头看去,没办法,谁让这人骂的太低级了呢。
不过说真的,她被着明显还略带稚嫩的语气,语调却颇为不屑的话给惊到了。
不是,现在小孩胆儿都这么大的吗,不怕激起群愤啊?
但一看到那名少女后,王漪童就肯定的认为,她刚才的担心全特么是多余的。
少女稚气未脱的脸上满写着傲与不屑,眉眼间也早已有了成人的狠厉,如狼般犀利的眼眸大胆又轻蔑地看着众人,一头黑色的长发散漫的披散在脑后,光是坐着就那比周围人高出多半个头的身量,和那伸的笔直的一双长腿,无不诉说着她的慢理与狂傲。
不过说句实在的,王漪童怎么越看越觉得这名少女的长相和声音,很熟悉呢?
但一时之间却又认不出来个所以然来。
真jb 让人着急。
而刚才还哭的梨花带雨要人哄的两名少女,被人这么一说,也不哭了,拉着其他被无辜迁怒挨骂的少女们,开狂暴似的时候与那名少女斗起了嘴。
那名少女倒也是不惧,以少敌多地和她们吵了起来,不用想也知道,这位以前也是个不饶人被惯坏了的毛子,不好惹。
王漪童内心悲观的想着:你们这样真不怕引来指导员啥的挨训吗?
而她也从争吵中得知了那名草包少女的名字:“形婧”
嗯……
没听说过,也可能是忘记了,不过既然自己都忘记了,那对方肯定是自己不认识,或者不需要记住的人。
王漪童心里轻快地想着,轻飘的将这两个字从脑海中抛了出去,专心看戏,等她们待会被骂。
王漪童这儿正瞅热闹呢,脚下却突然投下来一片阴影,抬头看去,是一名身形高大的少女,目测身高190cm左右。
不过穿没穿增高鞋就不知道了。
王漪童壮做不经意往少女身下瞅了瞅,嗯,穿的皮靴,这高低得增5cm了噢。
话说大夏天的穿皮靴,真的没有脚臭吗?
王漪童对这人有印象,是刚才坐在形婧身旁的那个女生,大概是嫌弃对方太吵,所以跑到自己这边来了。
那名少女熟练地放完行李后,自然地坐在了王漪童的身旁,主动笑着伸出手打招呼道:“你好,我叫陈丰,以后大家就是战友了,还请多多关照。”
陈丰的长相温和,又有种超于同龄人的沉稳与严肃,一双明媚的棕色双眼仿佛能洞察人心,端正的五官,白净的相貌,乌黑高扎的马尾,笔直的看不出一丝褶皱的军装,让此人看上去说不出来的严谨,看着就觉得舒服,与不远处那个和人互喷的草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真是个让人喜欢的类型。
脑子里的冒出这种想法的王漪童,默默在心里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子。
干啥呢这是,怎么能意淫小朋友呢?!
心里狂吼的王漪童面带意外地伸出手回握住了对方,淡笑着回道:“王漪童。”
“ 好名字。”陈丰眼中笑意更深地说道。
王漪童莫名地被噎了一下,第六感本能被警惕拉了起来。
可还没等她在这个问题上过于纠结,火车车厢的门便被一人粗暴地打开了。
王漪童一看就知道挨训的时间要到了。
“闹什么呢你们?!”来人厉声质问道。
此话一出,车厢内瞬间就安静下来了,一对对目光齐刷刷地朝门口看去。
说话的是一名高壮的青年女子,盛气凌人的气势,简短的头发,锐利的五官,光是在那里站着就给足了众人威慑感。
女人见没人回应,便更是来气,吼道:“问你们话呢,都哑巴了?!临近火车的时候一个个哭的跟个什么似的,吵架斗嘴倒是起劲,刚才是谁带的头,自己站出来!”
车厢里谁也不敢说话,但目光无一例外的都看向了形婧。
形婧那草包也是毫不含糊,直接就站起来响亮地说道:“我!”说完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走到女人面前,站身立正,站的笔直却也是满眼不屑。
就坐在车厢门口的王漪童看着这人脑子里只有两个想法:
第一个想法:
这人没陈丰高,还二。
第二个想法:
你完了老妹,该让你知道社会的险恶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俩吵架吐沫星子不能喷到自己脸上吧?
女人微眯起双眼,审视般地打量起了形婧,火气竟肉眼可见的消了一大半,却也难掩不满道:“叫什么。”
“形婧。”
女人听到这个名字后眉头一皱:“为什么带头闹事?”
如果按小说进度来讲的话,这位草包应该会回的一句话是…
“报告长官,没为什么,就是单纯看不起她们。”形婧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唉我,跟我想的一模一样,王漪童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想着。
不过这草包刚才是不是瞪了自己一眼?
切,神精。
“你说什么?”女人音量不自觉地拔高,刚压下去的怒火又被点燃了三分,“这里的人都是你以后可能会出生入死的战友,在我这里人人平起,你凭什么看不起她们,凭什么看不起你的战友,是你比她们多什么,还是她们比你少什么!”
形婧将手背到身后,毫不退惧地高声道:“报告长官,没什么凭不凭的,就是单纯看不起她们,离了父母就哭的要死要活的,这种人不配从军!”
正在看戏的王漪童:“……”
以偏概全了噢,老妹。
“你!”女人被气得不轻,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却被从另节车厢里跑来的女人劝止住了。
“冯力!”刚进来的女人对比与这位“冯长官”可谓是平和了许多,身形也不那么高壮,五官略显平和,却又不失军人的迫力。
来者便是这次军旅的的指导员,邬子玟。
冯力正在气头上,却又不能不给对方面子便只好作罢离开,但临走前还不忘给形婧胸口来了一拳头。
“唉!”邬子玟有些无奈地看了形婧一眼,便快步追了出去。
冯力的这一下看上去应该是没使什么劲,但也是把形婧痛的闷哼了一声,脸上却还是满不服气。
而在邬子玟走后不久,陈丰便也从那节车厢里走了出来,还甩了甩手上水渍,仿佛刚才只是去了一下洗手间而已。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怎么回事,这下谁都知道刚才邬子玟是怎么来的了,何着是有人搬救兵去了。
王漪童眨了眨眼,又猛地转头看了下身旁位置。
不是,这人啥时候走出去打小报告的?
关键是她咋知道人搁哪呢?
陈丰朝王漪童眨了一下右眼,又扭头看着处在原地不动的形婧道:“干嘛呢?怎么不回去,冯教官没说让你罚站吧?”
形婧撇了撇嘴,就往那一站,啥也不说。
真jb 搁路。
最后还是陈丰先妥协了,用手指戳了戳形婧地脑瓜门:“行了,真没事,回去吧。”
形婧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瞪了眼一旁的王漪童后,便大摇大摆地回去了。
什么嘛,还以为多会装逼牛叉呢,原来也是个怕事的,王漪童心里吐槽道。
不对。
她刚才是不是又瞪我了?!
陈丰蹙眉看着离开的形婧,摇了摇头,坐回了王漪童旁边。
王漪童看着一直盯着自己陈丰,心里也是闹不明白。
咋了这是。
看上我了?
呸呸呸,又瞎想上了。
陈丰垂眸看着王漪童,说道:“没什么想问的吗?”
王漪童的大脑当机了一下。
不是,我该问点啥?
“你和形婧认识?”王漪童面上饶有兴趣的问道。
“嗯哼,发小。”
“嗯。”
王漪童说完又陷入了i 人自闭模式。
“就这样了?没什么别的想问的了吗?”陈丰语气有些遗憾地说道。
王漪童勉强笑了笑:“呃…”
还真没有。
话说这个时候是不是得来个人解救一下?
想啥来啥,这时一道轻视的冷哼从二人头顶响起:“喂。”
王漪童抬头望去,发现形婧正站在自己身前,面带不悦地看着自己。
王漪童大脑当机看了对方一会儿,寻思着这是没瞪够还是怎么的,凑我面前瞪来了?
“你…”形婧弯腰拿食指指了指王漪童,又看了眼陈丰,话到嘴边又变了味:“算了,你往旁边去去。”
王漪童看了下陈丰左边空着的位置,又看了看形婧,立马就明白了对方存心想要找事的意思,所以非常懂事地往右边挪了挪,乖乖的给形婧腾了地儿。
毕竟就冲自己这小身板,8个也不禁这位两拳头啊,还是别惹事的好。
形婧扬了扬下巴,用鼻子轻蔑地哼了一声,仿佛是对对方的识时务还算满意的样子,谢都没道一声地就坐在了二人中间。
陈丰蹙了蹙眉,不耐道:“形婧。”
形婧一看陈丰开口底气瞬间就没了大半:“干嘛?”
“别装傻,你刚才那是什么态度?我左边明明有空位,你不坐,偏让人家让位也就算了,难道你连个‘谢’字都没有吗?我来之前怎么和你说的,把你那目中无人的态度收一收,去了部队没人会惯着你,你这样很容易找人嫌,得罪人的,你知道吗?”陈丰不满地数落着。
从形婧来时的无理态度,再到形婧披散的头发,穿的不端正的军装,眼看着就要翻先前的旧账。
形婧让陈丰说的头都大了,而且车厢里这么多人,全都闻声往这里看,让她实在是有点挂不住。
更何况自己身旁还坐着个近距离看戏的王漪童,虽然对方一直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但是她总有种感觉。
这死矬子是在憋笑呢。
“行了行了!”形婧实在是忍不住了,打断了陈丰事儿妈似的训话,转过身掐着王漪童的肩膀就把人板了过来,面朝着自己。
王漪童本来听着正带劲呢,哪知道肩膀突然那么一痛,再一抬头,就和形婧那大眼珠子水灵灵的对视上了。
更尬的是周围还有好几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目光,给王漪童看的无地自容。
要炸了,真的要炸了。
形婧也没好到哪去,她刚才就是头脑一热,就把人给扭过来了,但又拉不下面子,所以两人竟就这么大眼瞪大眼的僵持住了。
局面很是尴尬。
无奈因为身后陈丰那道催促的视线实在烦人,最后形婧也只好认命般别扭地说道:“谢谢。”
王漪童:“……”
你这一脸“便宜你了”的表情真的是在道谢吗?
但惹又惹不起,打又打不过,况且自己这肩膀被掐的是真的疼,那还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原谅她啦~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小孩劲儿都这么大的吗?
“嗯,没事。”王漪童一边说着,一边就想要推开形婧的手。
但这个动作又不知道是哪里出错了,形婧一下子就跟炸了一样,“啪”的一下拍开了王漪童的手,叫道:“别碰我!”
王漪童“……?”
不是你先碰我的吗?
形婧夸大般地擦了半天自己被王漪童碰过的手,就好像不擦干净就会暴毙一样,嘴里还不住地嘀咕着“真恶心”。
陈丰满含歉意地看着王漪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被王漪童摆手制止了。
不就是存心想找事吗,老娘不理你行了吧?
妈的。
爹娘爆金币的货。
形婧最后自然是躲不过陈丰的一顿数落,但这回她的犟劲也是上了,不管陈丰怎么说,她都不愿意再向王漪童低头。反而迁怒般地一直死死的瞪着王漪童,但奈何对方从头到尾都没回头看她一眼,她也不能给人家后脑勺瞪出个洞来,也就只好作罢。
王漪童倒是没怎么拿对方当回事,一个草包而已,过了这个车程还见不见得到都是个问题,忍忍也就过去了。
更何况这儿还有有人教育形婧,她还乐得听个热闹呢。
不过心里还是默默给形婧记上了一账。
等着吧,有机会老子一定找你算账的。
王漪童这儿脑瓜子正溜号呢,突然就被一个不知何时来的女孩搂在了怀里,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耳边就响起了一道女声:“小妹妹你别伤心哈,形狗这人就这德行,除了陈丰她对谁都这样,你别往心里去。”
不是,这节车厢没座了吗,都往我这凑什么?!
还有你叫谁小妹妹呢,我不就矮点吗,至于吗?!
王漪童觉得自己真的要炸了,挣扎着抬头看了眼对方是何方神圣。
女孩长着个白净的小圆脸,大大的杏核眼,眼中满是天真与活泼,像是展柜中的洋娃娃一般可爱,但那近乎180的个头和那身腱子肉,完全再无法将此人与可爱融合在一起。
王漪童脑海中甚至是想到了更合适的词: 好特么一个金刚芭比。
对这个女孩王漪童也有些印象,刚才哄人的女孩里就有她一个,好像叫什么,吴晓华?
好吧,看来这也是个和那草包认识的主,这身高,这身材,惹不起惹不起。
“谢谢哈,我没事。”王漪童推脱着想要从对方怀中退出来,但试了几下便放弃了。
笑死,根本推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