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归墟
“原来我们从未真正赢过天命……”
“不过是彼此漫长诅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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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C致歉，不喜勿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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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天门的残垣断壁间，金砖玉瓦的碎片在狂暴的灵压下簌簌震鸣。哪吒踩着三千天兵崩溃的灵气烟尘，每一步都踏出熔岩般的焦痕。乾坤圈在他腕间发出濒临极限的嗡鸣，炽热的火尖枪尖凝聚着足以焚天煮海的恨意，枪身拖曳出的流焰将他苍白的脸庞映得如同修罗。他怀中紧紧箍着那只海螺，冰冷坚硬的螺壳硌着他的臂膀，上面还残留着东海海潮的微咸与那个人最后一丝微弱的气息。
“敖丙！”他嘶吼着，赤红的瞳孔仿佛要滴下血泪，所有法力凝于一点，火尖枪发出裂帛般的尖啸，裹挟着毁灭风暴轰然刺向凌霄殿象征无上权威的巨柱！轰隆！玉石飞溅，殿宇震颤，裂痕如蛛网般瞬间爬满擎天之柱。
然而，就在那枪尖即将触及殿心、逼向御座之时，哪吒的动作却如同被无形的冰水浇透，骤然僵死！一股冻结神魂的寒意从指尖逆流而上，瞬间封冻了他全身沸腾的法力和滔天的恨火。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所有的焦点都死死钉在了那只悬于天帝指端的手上。
那是一只保养得宜、带着帝王雍容的手。玉白的掌心，一团极其微弱、近乎透明的灵光蜷缩着。那光芒黯淡、摇曳不定，仿佛暴风夜中残烛最后那一点随时会熄灭的豆火，脆弱得令人心碎。但那其中蕴含的气息，即便只剩下亿万分之一，哪吒也绝不会错认——那是敖丙残存的龙魂！被以一种不容反抗的、如同捻住蝼蚁的姿态，囚在帝王掌心的微光里。
天帝端坐于九重玉阙之上，万载不变的容颜无悲无喜，眼底深处是俯瞰尘寰的永恒冷漠与一丝洞悉命运的微嘲。他看着哪吒浑身僵硬如坠冰窖的模样，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仿佛只是掸去一丝微不足道的灰尘：
“魔丸，终究是魔丸。” 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却冰寒彻骨，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只捻着烛火般魂光的手指，极其优雅地、甚至带着某种残忍的艺术感，轻轻一捻——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足以撕裂洪荒的脆响。
那点微弱却顽强地挣扎着存在的残魂，如最上等的琉璃杯壁被无情碾破，又如同一个饱含所有希望与记忆的梦幻泡影被指尖无情戳灭。魂光碎片瞬间溃散，化为无数细碎到极致的星尘碎屑，带着敖丙最后的存在痕迹，无声无息地湮灭在凌霄殿凛冽肃杀的仙气罡风之中，彻底归于虚无。
“……？！”
哪吒如遭九天雷亟，浑身剧震！怀中那个被他血肉焐热、承载了他唯一救赎念想的海螺，在这无声的魂碎之响中，仿佛感知到了主人的彻底消亡，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悲鸣，应声炸裂！
“咔嚓——哗啦！”
坚硬的螺壳骤然爆开，化为无数细小的、闪烁着苍白幽光的碎片，如同最冰冷的泪珠，又似一场逆飞的流星雨，纷纷扬扬溅落在哪吒染血的衣襟和冰冷的地面上。他怔怔地低头，瞳孔涣散，视线茫然地追逐着那些坠落、溅起、最终化为无形尘埃的螺屑。
就在这片绝望的星尘弥散之中，一个画面无比清晰地刺破了他混乱的意识壁垒——敖丙在金光洞幽蓝莲池边，气息微弱却带着温柔浅笑说出那句话的样子。那曾被他解读为疏离与算计的眼神，此刻却以百倍千倍的锐利刺回他的心底。
那眼神……原来是那样的！
温柔得如同月下无风的海面，包容一切；可那底下的决绝，又如同同一轮月光下冲向礁岩的惊涛！那是明知会粉身碎骨、会千刀万剐，却仍要将所有情感与生命孤注一掷地扑向注定毁灭的岸！温柔是海面，决绝是深海！他就是那扑向礁岩的海浪，而敖丙……敖丙是月下凝视着这一切、最终也要归于潮汐循环的那一部分水。
“哈……”一声极低的、怪诞的笑声从哪吒喉咙深处涌出，一开始是压抑的呜咽，继而变成嘶哑的低笑，最后竟膨胀成响彻破碎凌霄殿的癫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扭曲，蕴含着莫大的讽刺与刻骨的悲怆。什么逆天改命？什么打破成见？原来他们从未真正挣脱过那只无形巨手的拨弄！所谓的抗争，所谓的情义，在亘古流转的天道面前，不过是一场微不足道的螳臂当车！一场被早已写定结局的、荒诞而痛苦的悲喜剧！
他笑着，眼泪却如滚烫的岩浆混着浓稠的血水，从他撕裂的眼角涌出，在布满血污和伤痕的脸上犁开两道猩红滚烫的沟壑。极致的痛苦与荒诞的清醒在脑中沸腾，如同熔炉。
就在那歇斯底里的笑声达到顶峰、连天地都似乎因之震动颤栗的瞬间——
咻！
一道熟悉的、如同拥有生命般忠诚陪伴他多年的赤练，骤然动了！混天绫！那曾是他搅动四海的神兵，此刻却化作一条冰冷柔韧的毒蛇，带着一种赴死般的决绝，精准而迅猛地缠绕上他自己的脖颈！
红绫收紧！瞬间切断了那疯狂的大笑，也勒断了空气的流动！
剧痛！令人眼前发黑的窒息之痛！颈骨不堪重负的呻吟声清晰地在他颅内响起。所有的情绪——恨、怒、悲、恸、还有那深入骨髓的荒谬绝伦——在这自绝生路的剧痛中，被无限放大，又瞬间压缩成一束冰冷到极致的、足以洞穿轮回的觉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眼前闪过无数画面：魔丸降生时满城恐慌的眼神、陈塘关百姓的唾弃、太乙师傅无奈的叹息、父母强忍的泪……最后定格在金光洞莲池边，敖丙剜出龙珠时眼中那抹如同月下礁岩般温柔却破碎的光，以及此刻指尖消散的魂屑、地上冰冷的螺尘……
巨大的黑暗如同深海的潮涌，开始温柔而无可抗拒地吞噬他的意识。在彻底被黑暗淹没前，一个破碎的、带着血沫腥气的念头，如同水底的月亮，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深处：
原来我们从未真正赢过天命……
不过是彼此漫长诅咒里……
最缠绵，最噬骨，最终极的劫数。
混天绫赤红的绸缎深深勒入皮肉，仿佛要刻进他的灵魂，将他与这片刚刚见证爱人彻底湮灭的天空紧紧捆绑在一起，成为这南天门倾颓画卷中一抹永恒的、象征着诅咒终结的、刺眼的猩红注脚。笑声虽止，但那绝望疯狂的余韵，和混天绫绞杀带来的死寂，在破碎的凌霄殿中久久回荡。
敖丙，对不起，没了你，我活不下去......
我的宝贝，别怪爹爹无情，爹爹只是去找你的亲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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