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暖暖地覆在人身上,夏天的蝉鸣声既让人恼火又让人享受。可偏偏,这所云青中学选择了蝉鸣的前者,到处显得这鸣声是多么火上浇油。
“叮叮叮……下课时间到了,老师们……”同学们瞬间抛开方才上课的无奈与痛苦,都蜂拥着奔跑。但是在教室里,还有几位同学在默默地收拾自己的文具,准备下节课。“啊哈!好刺眼”刚伸个懒腰的周简,一抬头就迎上热情四射的太阳,不由地揉揉自己的双眼。“唉……为什么老师们没有一个喜欢拖堂的……”周简这番奇怪的言论被几乎其余同学听到了,他们个个都觉得诧异:“唉?周简你到底是生病了还是真糊涂了?我们最近怎么一直听你说这话,以前你可不是这样哦!”“对啊,是遇到什么事了哦?”她们关切地凑过来。被询问的周简显得有些慌乱,但还是平静地浅笑了一下:“嘿,没啥事啊,就是忽然发现挺舍不得老师离开课堂嘛!”听她这么一说,那几个同学也就没在意了,又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不只是她们没注意地是,周简眼中一闪而过的恐惧与惊惶,以及——她右手上刚刚破裂流血的伤口。
放学铃也响了,同学们的希望与热情再次被点燃,该去网吧的去了,该回家开黑的也骑着电车走了。几分钟时间,校门口黑压压的人群也都散的差不多了。周简慢慢地走,一步挨着一步极其小心地走,一只左手轻轻捂着右手伤口处,整个人看上去活像老鼠偷米。她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一条小路上,应该就是了!周简心口开始发紧,左手也越来越用力,直至右手伤口感到剧烈疼痛时她才猛然回神。她渐渐远离嘈杂的街道,去往那条未知的小路……
大概三分钟,等她独自走到一处无人的巷子里,就静静地站在那儿,等待某个人的到来,空气中隐隐给人一种负担。“呵!这是谁呀?我们学校的三好学生!嘿,见鬼了,竟跑到这种混子地方?”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周简后方传来,接着是一阵哄笑,显然,不止一人。她叫林佳,市长的独生女,从小受到特殊的待遇和百般深厚的父爱,也因此被这种优越的环境所惯坏,敢和母亲顶嘴,和同学打架(当然,她是挑事儿者),和老师翻脸,甚至敢与校长叫嚣,但没人敢去招惹她甚至一根毛发,因为只要和她作对的人,下场就如她上一个班主任一样:被她父亲叫人抽嘴巴子了。可谓是在学校出名的霸王,还到处收保护费。周简不禁握紧了右拳,伤口随着皮肤的绷紧,传来一阵疼痛,又是她,今天又想对我做什么!林佳悠哉地走到周简面前,瞧见她一副难堪的样子,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哈哈哈,怎么?怕我?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你们说呢?”说着,林佳朝后边那帮人看了看,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露出阴险的笑容。转过来,她眼中多了几分危险的意味,道:“好了,也懒得跟你开玩笑了。周简,今天照旧,保护费呢?”说完又紧逼了几步,周简小心地从口袋里摸出仅有的二十块,颤抖地递了过去,谁想林佳看了一眼后就怒吼道:“你这个死丫头,就二十块你给我糊弄谁呢?至少说也得再加二十块吧!”周简眼中闪烁,吞吞吐吐地说:“林,林佳,我今天只带这么多,凑不了……”“嗯?凑不了?呵,凑不了是吧,也就是说今天你的保护费没达标,没达标怎么办呢?”说到最后,林佳逐渐加重语气,嘴角也浮现出一些笑,似嘲讽似轻蔑。她带领着众人转身就走了,只留下令周简大惊失色的三个字:“给我打!”
(……省略……)
深夜已至,今夜没有明月,没有星辰,只有乌黑的幕布。回家小道上,每隔几米就会放置一杆电灯,点亮了黑夜,却唯独没有点亮周简的心。她就这样落寞地、沉默地、孤零零地拖着她青一块紫一块的双腿艰难地回家去,双手此刻沾满了被打时溅出的血,时不时会捂住嘴猛烈咳嗽一阵儿,低头看又是一摊血……周简嗅着身上弥漫的血腥味,平静地抹去嘴角的一片红,身子慢慢蹲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把头深深埋在胳膊里,不知是在呻吟还是哭泣着说:“如果老师能拖堂的话,那我挨打的时间是不是就短了,我身上的伤,是不是就少了呢?”……待了二十分钟,她使劲擦干脸上的泪,又继续踏上回家的路了……这样的情况已经维持好几周了,周简的身体也已经被打过好几次了,但是,她就是一直不说,因为没有人是真正靠得住的,她也知道,就算有人可以靠,她也是不愿连累的,也不愿接受的。痛,她想自己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