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后，任于天叼着半块面包跟着常笑下了楼，南流川正倚在柜台边看手机，任于天停下脚步：“南哥，早啊，看什么呢？”
南流川听见声音关掉手机冲着他笑笑：“工作上的一些事，要打包的衣服都放在桌子上了。”说完他又看向常笑：“我还有点事先走一趟，中午别忘了约定。”
常笑目送他离开，铃声“叮当当”响起又消失，常笑产生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下一秒错觉消失，任于天停顿一秒：“ ! 什么约定？”
常笑：“没什么，叙叙旧。”
任于天进屋打包衣服，常笑又坐回柜台后，客服后台显示“云喵喵”又有了新消息，说实话，这事儿有点糟心。
云喵喵：“我接受70%。”常笑思索片刻打字回复。
乐天客服：“亲，只能退给您原价的20%［玫瑰］［玫瑰］”
云喵喵：“50%。”
乐天客服：“不可以呢亲。”
云喵喵那边卡壳几秒：“40%”
常笑看着屏幕眨了眨眼，这么顺利就往下降了？手指点了两下屏幕发送。
乐天客服：“亲，10%哦~”
云喵喵显示正在输入中，输入了半天发来一句：“不是20%吗？怎么变10了？”
乐天客服：“亲亲没办法的，我已经申请到最大值了亲。”
云喵喵：“你刚才还说20%！”
乐天客服：“亲，您可以接受20%吗？”
云喵喵犹豫半天终于回复了：“不能30%吗？”
乐天客服：“亲，这样我很难办。”
云喵喵：“那行吧20%就20%。”
乐天客服：“好的亲，这边为您申请最大值。”
常笑看着云喵喵的回话默默申请了10%的退款单。
申请很快批准，常笑直接发给了云喵喵，意料之中的，云喵喵那边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件事也只能先放一放。
下午客人比上午要多一些，任于天和常笑忙的脚不沾地，这两天是周末人比往常多许多，人们似乎都在用这两天恢复精气神。
又一批客人送走，销量略微提高，常笑趁着空闲时间靠在柜台上看着门口。
透明的玻璃门可以清楚地看见形形色色的路人，人们脚步匆忙似乎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常笑看着看着有些不舒服，他蹙眉揉了揉额角，头又在疼。
头疼又像是什么打开记忆的闸门，常笑感觉脑海深处有什么东西泄露出来。
他时常感觉自己与这一切格格不入，他向往自己憧憬的未来却被现实的枷锁牢牢禁锢，即使常顶天被他送进精神病院，但是……他仍然无法放下当初的行为。
这是他打不开的死结。
常笑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上面有些粗糙苍老，他今年28岁，奔三的年纪奔五的手，眼前好像出现南流川昨天在他眼前轻晃的手，劲瘦有力隐隐看得见绿色的青筋。
这就是答案，他和这个人能否在一起，这个问题就是长岛的雪。
长岛没有雪，他们没有以后。
“叮当当---”常笑带上笑容迎接客人。
下午三点十分，常笑收到了南流川的微信。
川流不息:“我订了餐厅，在沿途街，现在来吗？”
山欢水笑：“来，有定位吗？”
川流不息：“［天定缘-定位-］三楼888包间。”
山欢水笑：“ok。”
十五分钟后，跟着定位常笑跟着定位打车到天定缘。
天定缘是西江市数一数二的大餐厅，结婚，学子宴或者庆典什么的大部分都会在这里，虽然价格比较高但效果着实吸引人。
刚进门口就有专人来引导，常笑下意识冲对方笑了笑，那人一愣也在笑：“先生，您自己吗？”
常笑反应过来稍稍敛了神色：“我找人，888包间。”那人稍微一弯腰走向楼梯口：“请跟我来，我领您去。”常笑跟上：“……谢谢。”说实话，不太习惯。
冗长的走廊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暖黄色的灯光从头顶落下，淡淡的清香弥漫在鼻尖，深棕色的地毯向走廊深处延伸，每一步都抓住了常笑慌乱的心。
888包厢门口，那人说：“先生，到了，您自便。”常笑点点头站在门口犹豫要不要敲门，等到了门口他才感觉到慌张无措。
要不要进去？进去里面可就只有他和南流川两个人，是不是得带了礼物？毕竟南流川是客人。这顿饭是不是得他来请？
怪异的情绪令常笑不太舒服，明明一直在期待，这一天真的来了却又在退缩。如果这次他选择离开，也许永远不会再有下次。
就在常笑犹豫不决之时，面前紧闭的包间门突然由内打开，露出一个人来。
南流川握着门把手看见门外的他一愣继而笑出来：“我还以为你迷路了。”光亮从他身后扩散，照的常笑看愣了神。
这幅温润的模样和常笑梦中的身影渐渐重合，像是高山轻灵的流水涓涓流下，清凉的气息陷入脑海，常笑平复呼吸看向眼前的人：“抱歉，来晚了。”
南流川后腿一步让开门口的位置，等常笑进来又顺手关上门：“不晚，我也刚到。”南流川：“喜欢吃什么？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常笑点头看了看菜单，价格令他止而却步，最后还是南流川见他不动点了一些。
南流川很绅士有礼，常笑完全感觉不到八年未见的隔阂与尴尬。
饭菜都还没有上，南流川突然说：“笑笑，…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常笑听见这个称呼心跳轰然作响，下意识点头。
南流川眼含笑意从旁边拎起四五个礼袋：“这是聚会那天大家送你的礼物。”常笑眼神一瞟，看见每一个礼袋里装着四五个小盒子。
一个精致的深红色礼盒被推到常笑面前，南流川观察着他的反应说：“这是我准备的。”
“…谢谢。”常笑礼貌回答。
南流川轻笑：“不客气，你喜欢就好。”他的眼中似乎还藏着别的情绪。
常笑有些忐忑，他好像没有准备礼物，这有点尴尬，人家作为客人大老远跑来还带了礼物，虽说是为了工作，可是找到自己不也应该至少由他负责一顿饭吧？而且还把同学聚会的礼物带上了，这明显是专程来找他的啊！
所以，现在他该怎么办？！
急急急急急急急。
常笑自然的笑笑：“南……”话还未说出口，包厢门就被敲响，服务员的声音精准的传进来：“打扰一下，您点的餐好了。”南流川撇常笑一眼说：“请进。”常笑只觉得自己要被点燃。
八盘菜摆了满桌，看的常笑不想说话，两个人，八盘菜，豪气。
等服务员离开，南流川状似无意地问常笑：“你刚刚说什么？”常笑：“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一些以前的事。”南流川来了兴致：“什么事儿？”
常笑在脑中疯狂搜刮关于高中的记忆，“高二那年的一场数学竞赛。”南流川自然的接下话：“决赛场我那次说了答案忘记按铃了，哈哈……你还记得呢？果然只有黑历史才会被你记住啊。”不知道是不是常笑的错觉，他总感觉这句话听上去有些难过。
常笑也说：“你也没有多少黑历史，那次最后你不还是拿了第一？”南流川给常笑倒满酒然后举起酒杯：“厉害吧？当时我还以为回去又要被周老师训。”
常笑也举起酒杯，“当”酒杯相撞，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当年的意气风发。
饭过一半，常笑感觉这人很神奇，几句话就把他带回了曾经的状态，他的心跳声越来越重，他有一个疑问。
“南哥，高二下的期中考试前…你有没有收到一本书？”常笑问道。
“有啊，《白夜行》是不是？”南流川说。
“那你看了没有？”
“看了。”
“那…你有没有看到书封页的一句话？”
“…什么话？我没看书封页。”
常笑心里发酸眼眶也发酸：“没什么话……我喝多了。”他当年在那本书的书封页上写下了两句话。
［南流川，我们考同一所大学吧］
［你同意的话，明天记得告诉我］
忽然南流川又接了一句话：“我记得书好像是萧越送的？是吗？”萧越是他们的高中同学，他和常笑关系很好，不过毕业后也没再联系，主要是常笑单方面断了所有人的联系。
《白夜行》是常笑托他送给南流川的。
后来南流川没提这件事，常笑当时为此伤心好一阵，和南流川撕的更狠了。
南流川没喝太多人还是很清醒的，他看着常笑的反应隐隐有了猜测。可惜，那都是过去式了。不过他可以回家翻一翻，常笑给他的东西他一个都没扔。
常笑被酒很快带离了难过的情绪，整个人又高涨起来。两个人从下午喝到晚上，跟八辈子没见过酒似的。
直到后半夜快一点，任于天在店里发现常笑这家伙一直没回来打了电话才知道这人还在喝。
任于天整个人要爆炸了：“不是，我的哥们啊，你他妈不要命了？知不知道自己身体啥样啊？！你还敢喝呢？！”常笑被骂懵了。
常笑：“啊？”
任于天：“你啊个屁啊！！常笑我看你这状态……你喝他妈十斤啊？！”常笑被骂呆了：“…于天”
听筒都拦不住任于天的嗓门，南流川茫然的抬起头与常笑四目相对，半晌才消化了这些信息然后说话：“…你不能喝酒？”
南流川“噌”地站起身夺下常笑手里的酒瓶：“你不能喝你还喝酒？！”南流川被这一个电话弄的一下子清醒不少，早知道就不跟常笑拼酒了！！
常笑：“…对…不起…”常笑醉得连说话都觉得累。
任于天仍在电话里咆哮：“你他妈搁哪喝的？！定位发给你老子我！！”哦……南流川感觉他要气死了。
“我送他回去吧，抱歉，我不知道他不能喝……”南流川十分抱歉地说道。任于天声音瞬间小了下来：“定位发给我，南哥你也喝醉了吧？常笑喝酒……挺磨人的。”
南流川细细感受一下，自己的确有点醉干脆同意了：“行…发你了。”
微信是昨天加的，人是今天接回去的，任于天气到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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