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王充抬起头看向艾崇辉几人，见到几人平静的表情，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艾崇辉~你这……卑鄙小人！”王充软塌塌地抬起手指着艾崇辉骂。
艾崇辉不怒反笑，优哉游哉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反问：“怎么？只准你背地里算计怎么夺了我西南兵权，就不行我将计就计吞了的你的东南队伍？”
王充呼吸有些急促，越来越困难，手脚无力得像软脚虾，腹部开始绞痛，不由得滚下椅子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他身边的那些将领也都滚翻在地难受地哀嚎。
王充咬牙瞪眼盯着艾崇辉艰难道：“你……以为控制住我们……就万事……大吉……了？呵呵……”他恨恨地嘲笑着艾崇辉，可刚想再说什么，腹部的剧痛让他不得不闭了嘴。
艾崇辉站起来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到王充身边说：“老夫中毒是不假，但这毒早就解了！刘伯那小瓷瓶里的药确实是救命药，但不是给我的，是给你的！”
此时的王充已是面色惨白、虚汗成片，他虚弱地骂了句：“你……你早就有……好歹毒！”
“轮歹毒，老夫可赶不上你和你的好主子！不错，之前对你确实有戒心，但并无加害之意，可那晚刘伯听到你与塞丝国准备里应外合破我西南屏障，老夫岂能容你？老夫生平最恨卖国之人！”
王充断断续续道：“卖国？这天下……原本就是徐氏的！徐……相不过……拿回自己东西，有……有什么不对？”
“徐氏？老夫虽然不信什么‘君权神授’，但信一句‘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劣者汰’！既然如今是贺氏天下，那这燕云天下之主就是贺家！想造反不是不可以，但要么贺氏气数已尽，要么你有那个实力。可如今看来，就连我曾经的桀骜之心都是可笑至极，也只有臣服的份。他徐茂宣以为手握百万兵权又联合了塞丝国就可以翻天覆地？”
艾崇辉冷笑几声，走近一步嘲讽道：“他那百万雄师在我眼里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塞丝国？先皇曾语‘塞丝最是反复无常之国。其人，甚卑贱，不知世上有恩谊，只一味慑于武威，不得对其有稍许好颜色！’徐茂宣居然跟豺狼虎豹合作，不怕回头反被掏了膛？”
王充看着艾崇辉还想说什么却被打断：“我没时间跟你废话，你只需告诉我塞丝国与你传递消息的人是谁、你们如何传递消息即可，否则这金钩吻会让你的心脏跳得越来越慢，你的呼吸也会越来越无力，肠穿肚烂最后在无比清醒的状态下活活疼死！”
“金钩吻？你……居然……”王充知道这种毒的毒性如何恐怖，伸手扯住抬脚要走的艾崇辉裤脚道：“给我个痛快！”
艾崇辉看了他一眼，说：“算你有骨气，暴尸七日之刑就免了，但想要痛快？做梦去吧！”
他抬脚甩开王充的手，冲秦雄使了个眼色，带人大步离开。
王充艰难地回头看了一眼几名和自己同样痛苦的将领，借着趴在地上的功夫从怀里偷偷摸出来个信号弹，翻身扯掉引线，三发火红的信号弹呼啸着冲上云霄。
看着高空中的信号弹慢慢下落，王充如释重负道：“艾崇辉，你我各为其主……我是败在你手里，但……这天下易主……是你阻止不……了的……”
不多时，就听到军营外面杀声震天。
原来，王充原打算解决掉艾崇辉之后就在军营中制造军事哗变彻底端掉西南兵权的核心力量。把控了西南兵权就等于坐上西南王座，成为一方霸主，徐茂宣对他就会另眼相看，他也就能真正坐上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相位。
听到外面的杀声，王充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只要他再挺一阵子，命不但可以保住，一切也都还掌握之中。
但他还是小瞧了艾崇辉。
一个戎马一生、征战无数的铁骑将军怎么可能算不到自己的对头会有这一步？
他早就让秦雄布置好人手，张开了口袋等着瓮中捉鳖。
所以那杀声始终没有传到王充的耳边，而是渐渐衰弱下去。
王充努力地往外面爬去，他不相信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就这么失败了。
这时，艾崇辉拎着滴血的长剑走到他面前。
王充仰起头看着背对阳光站着的艾崇辉，突然觉得他是如此高大威猛，心里仅存的希望刹那间破灭。
“都了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肯说么？”艾崇辉问他。
王充呼吸越发艰难，腹痛愈加剧烈，似乎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但仍然不肯开口。
跟随他的那几个将领却吃不住劲了，不断哀求讨饶，可问了半天，他们谁都不知道与塞丝国的联系方式。
一怒之下，秦雄叫人把王充几个捆结实，挂到东南军军营门口的木杆子上。
成千上万的东南军见到自己的将领被折磨得痛不欲生，都吓破了胆。
王充和几个将领本就痛苦难当，再加上如此凌辱，简直生不如死……
只有那个姓李的心腹被单独绑到艾崇辉的军帐中。
跪在军帐中央，所有人都冷冷地看着他不言语。
他没中毒，刘伯只是让他手脚发软而已。
心腹是个软骨头，连刑都没用就全都招了，但他也不清楚确切的联系人是谁，只知道在城中的一处小巷拐角的墙面上有一块砖可以拿下来，每隔一天，王充会让他去看看有没有消息或者传递消息。
第二天，贺历弘灰尘满面地赶回来，来不及回府换身衣服往军营赶去，当他了解所有情况后笑说：“塞丝国的细作抓捕就交给我吧。”
艾崇辉开心地大笑：“我就知道你小子有办法！”
贺历弘微笑起身说：“我这就去安排。”
他刚转身要走，就觉得胸口一阵刺痛，皱眉捂住胸口停下脚。
“王爷！您怎么了？”进宝箭步冲过来扶住他。
“弘小子，你怎么了？”艾崇辉见状，大步走过来问。
秦雄也过来扶住他的胳膊问：“您这是……”
“无碍，只是着急赶路没休息好而已。”贺历弘缓了一下，抬起苍白的脸说。
“你这往返不过短短数日，想来也是没合过眼，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抓细作的事明天再说！雄儿，去让小厨房给弘小子做些滋补的饮食送去，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就不要去打扰他了。”艾崇辉吩咐道。
“是。”
“多谢艾将军。”贺历弘虚弱地道谢。
“哎，跟我还客气什么？进宝，快扶他回去，让刘伯好好给看看。”
“是。”进宝扶着贺历弘走了。
刚回到屋子，贺历弘一屁股坐到床上就再也起不来了，整个人虚弱得就像抽空了一样任由进宝扶着他躺倒下去，阖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刘伯赶来时，他已经陷入昏迷，整个人发着高烧。
摸了摸脉，刘伯吓了一跳：“王爷伤了心脉！”
“啊？怎么搞的？”进宝赶紧凑过来问。
摇了摇头，刘伯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干脆上手把贺历弘摸了个遍，但没发现哪地方有被人袭击的伤肿之处。
“我先去给王爷配些药，你留下用湿棉巾给王爷擦擦身子退烧。记得，一炷香擦一次。”
“嗯，您快去吧，我知道的。”
刘伯出去后，进宝用温水浸透棉巾给贺历弘擦身子，刚解开他的中衣就看到胸口那巴掌大的金色太极封缄。
封缄中心已经开始有红色血丝渗出来，封缄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流动将血丝吸收融化。
进宝这才明白贺历弘伤在哪里，于是小心翼翼地避开这里给他擦身子。
他越看那个金色太极封缄越好奇，终于在擦完身体后忍不住伸出食指去碰了一下它。
封缄似乎有自己的思想一样，居然分出一点攀上进宝的手指牢牢箍住他，吓得进宝慌忙缩回手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进宝甩了甩手指头上的金色，没甩掉，不过他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妥，爬起来给贺历弘换好衣服又盖好被子，守在床边等刘伯。
过了一个时辰，刘伯端着药进来了，进宝拉着刘伯悄悄看了贺历弘胸前的伤。
刘伯点点头：“怪道是这脉象，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这封缄是墨长风道长留下给王爷救命的，哎，不知道王爷这回又经历了什么凶险的事情。”
进宝点点头，低声道：“去救王妃了。”
刘伯叹口气感慨地说：“这两个你救我，我护你，都是豁出去性命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来吧，把王爷扶起来喂药。”
这一宿，进宝和刘伯守着贺历弘忙忙碌碌一夜未合眼。
艾崇辉和秦雄也担心够呛，前前后后派了好几拨人来询问情况。
第二天下午，贺历弘的烧退了，但又昏睡了一天才醒。
睁开眼睛，他就看到艾崇辉和秦雄坐在一面的椅子上焦急地守着。
艾崇辉和秦雄见贺历弘醒了，终于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王爷您要是再不醒，父亲就要在这屋里守着过夜了！”秦雄赶紧过去扶着想要起来的贺历弘。
“不好意思，让艾将军和大家担心了。”贺历弘道歉。
“哎，你道什么歉？刘伯都跟我说了，你这次心脉受到重创，幸亏有墨长风道长出手，不然你命都没了。不是为了守住西南屏障，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我个人安危并不重要，若我一人性命能换得燕云太平倒也死得其所了。”贺历弘笑着说。
“贺家果然代代出英豪！不过你这次是怎么受的伤？不是说去救人吗？怎么还把自己伤了？”艾崇辉问他。
“她伤得很重，需要用我的心头血。”贺历弘神色黯然回答。
艾崇辉略略沉思片刻，抬头问了句：“弘小子，你老实跟我说，火苗和你关系匪浅对吧？”
贺历弘看了一眼艾崇辉，心知瞒不过去了，于是点了点头。
“前日京中传来消息，说火苗是徐茂宣的双生女儿，被当做妖怪的那个，她当众捏死了念儿……”
贺历弘眉头动了动，刚准备说话却被艾崇辉拦住了：“人已经没了，这中间的曲折我们也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你，你肯豁出性命去救火苗，她又是墨长风的嫡传弟子，那我也信她！”
“多谢将军！”
“念儿虽说不是我嫡亲孙女，但这孩子从小乖巧听话……事已至此，待墨长风道长和火苗赶到再问清缘由吧。”
进宝张嘴想替火苗辩解几句却被贺历弘一个眼神拦住，那些话在嘴里打了个转又咽回去了。
贺历弘知道，此时多为火苗辩解一句，多说一句艾念的不好，哪怕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也会让艾崇辉在心里留下解不开的疙瘩，于是干脆闭嘴保持沉默。
“墨长风道长和火苗还有几日能到西南？”秦雄赶紧打了个圆场。
“算算，再有七八日就到了。”贺历弘说。
艾崇辉起身走到窗边，抬手指着天边已经如墨翻滚的乌云担心道：“看这云，我们等不了那么久了……”
贺历弘在进宝的搀扶下起身下床走过去看了看问：“艾将军，这妖风大阵您能详细给我讲讲情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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