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成仙有何用?还是救不了火苗!”墨长风有些泄气,枉他一向以神医著称。
“啊?那……那火苗……”贺历弘又有点儿急。
“别急!别急!我救不了,不等于别人救不了!”
“哦。”贺历弘松了口气。
“火苗腹中的小东西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钥匙’,能挽救燕云的‘钥匙’!也是他护住了火苗的命,但因为缺了一魂一魄,需要你的七滴心头血帮她临时顶一顶。待事情了解,我们再去寻找她的魂魄。”
“好!”贺历弘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你可想好了!取一滴心头血就会让你受很大的损伤,甚至减寿,取七滴的后果……你也愿意?”墨长风问他。
“愿意!只要能让她好起来!”贺历弘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墨长风坚定地回答。
“好!火苗没看错人!”
拂尘一甩,手捏咒诀,墨长风念起了起雾咒。
不多时,二人所在的亭子就被一片厚重的迷雾遮起来。
“师父,这是……”
“这迷雾可阻断与外界的联系,迷雾之内发生任何事情外人都看不到、听不到。弘儿,你可准备好了?”
贺历弘脱掉外衣露出宽肩窄腰精壮的好身材,深呼一口气点头道:“准备好了。”
“天地同生,扫秽除愆。炼化九道,还形太真。百官纳灵,节节受新。清虛掩映,内外敷阴。度命延生,吉日良辰。金童玉女,为我执巾。玄台紫盖,冠带其身。使我長生,天地同根!开!”墨长风口念延内真咒,两指成剑点上贺历弘胸口,用力一戳。
疼得贺历弘咬牙闷哼一声,瞬间出了一身细毛汗。
墨长风停住手上动作看了一眼贺历弘,待他略有缓解时,趁着他吐气的空挡突然用力,又在他胸前戳了一个血洞出来。
突来的刺痛让贺历弘霎那间憋得脸红脖子粗,头上青筋暴起。
皱眉闭了闭眼,他咬紧后槽牙死死握紧拳头,骨节煞白、浑身微颤却不肯吭一声。
墨长风欣赏地看了一眼贺历弘,抽出手指在空中化了一道符打在血洞上。
贺历弘低头看去,血洞既不出血也不疼了,惊奇道:“师父,不疼了!”
墨长风笑了笑,道:“疼的时候在后面呢!”
不给贺历弘反应的时间,墨长风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根长长的金针刺进血洞,正扎在贺历弘强有力跳动的心脏底部。
“嗯~”贺历弘终于知道墨长风为什么这么说了,两手抓紧了衣襟痛苦道:“师父……你……好疼~”
“我打招呼你就活不成了!”墨长风微微一笑,说完又是连扎六下。
疼得贺历弘弯成个大虾米,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
墨长风赶忙用一支翠绿翠绿的小瓶子接在他胸口的血洞上,七滴心头血乖乖落入小瓶子里。
一手收好小瓶子,一手拍上贺历弘的肩头,墨长风口念治病咒,手挽莲花,捏破指尖,挤出来几滴金身之血甩进血洞。
墨长风的金身之血就像长了手眼腿脚,一入血洞便自己分支开叉直奔贺历弘的心脏封住了七个针孔,顺路把血洞给堵死,最后在血洞周围形成一个金色太极状封口。
贺历弘看了一眼,抬手用手指摸了摸胸口的金色,苍白着脸虚弱地问了句:“师父,这是什么?”
“这是我用金身之血给你做的封签!看你造化吧,若是有缘,这金身之血可保你长命百岁、邪秽不侵;若是无缘,也就是像个膏药一样让你的伤患之处早点愈合。”
“多谢师父!”
“不必多礼!我们已经耽误了太久,你赶紧回去吧,火苗也等着我救命呢!”
“师父,这才多大的功夫?”
“呵呵,你往外头看看!”墨长风一甩拂尘,浓雾散去,露出墨染苍穹来。
贺历弘瞪大了双眼道:“刚才还是清晨,怎么就天黑了?”
“看似白驹过隙,但已经过去五六个时辰了!”墨长风起身长叹一口气,轻拭额头细汗,走出亭子从怀里摸出来四张黄纸符贴在贺历弘的四条马腿上:“这是千里符,你上马后,不出三日就回到西南了。路上小心!”
贺历弘冲墨长风行了个大礼道:“多谢师父,火苗就交给您了!”
“去吧,十日后我们西南见!”
“好!我们西南见!”贺历弘答应一声,翻身上马呵了一声“驾”,那马“嗖”地就窜出去不见了踪影。
此一别,贺历弘满怀希望,因为火苗得救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二人再见的一刹那竟然是那样一番让他难以接受的情形。
而墨长风收好了装有贺历弘七滴心头血的小瓶子御剑而行,也踏上返回救火苗的路途。
同样让他意外的是,他刚离开不过五日,马车里的金棺和火苗就引来了一只有着五百年修为的水鬼觊觎……
那日,二头儿带人一路沿着山路蜿蜒而行。
远山渐紫,暮云初上。
天将黑。
二头儿前后看了看,队伍正在一处半山腰的背风处,山下是一片湖。
再往前走,估计天全黑时才能到湖边,那就太危险了。
“今日就在这里过夜,都收拾一下,原地搭灶!”
“是!”
众人七手八脚卸行李搭帐篷、支锅灶准备生火做饭。
太阳彻底隐没山峦,天黑透了。
二头儿照例带人守在马车周围,就连吃饭都不曾离开,而是几人穿插着吃。
山风拂面,二头儿嗅到了一股臭烘烘的味道。
“小乙,你闻没闻到一股臭味儿?”二头儿问距离身边不过两米远的人。
“是有股子怪味儿,好像……头儿,就是从你那过来的!我还以为你晚上吃多了放屁呢!”
“你们家放屁的臭味儿这么持久?”二头儿骂了一句,吩咐:“去,找几个兄弟看看什么情况。道长吩咐过,靠水太近容易招邪祟!”
“头儿,您太谨慎了些!我们距离下面那湖少说也有百十仗远呢~”
“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那邪祟想来,这点儿距离不过瞬间功夫!提醒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把符都准备好了!”
小乙一听也紧张起来,忙过去吩咐其他人。
二头儿把耳朵贴住马车仔细听了听里面,没有什么动静,又不放心掀开包裹马车的苫布一角往里面看了看,一切正常。
他松了口气,嘴里念叨着三清大帝。
“头儿!”小乙喊他。
“怎么了?”二头儿又紧张起来。
“有几个小崽子!”说着,小乙和其他人提了几个半大不大的孩子过来,
小乙手里提着的男孩是最大的,两手提着裤子连踢带踹,口里头还叫骂着:“放开你爷爷!老子路过拉屎,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了?”
拎近了一看,二头儿乐了,让小乙放下他笑道:“这不是天方吗?”
男孩看清是二头儿后,赶紧提上裤子狼狈道:“二头儿叔!你们……哎呀……等我提裤子……哎,能不能先让我去把屁股擦干净了啊?”
“小兔崽子,快去!”二头儿捏着鼻子笑骂吕天方。
原来,吕天方和小乞丐们按照火苗的计划把徐明珠送到指定地点,跟随左青云乘坐马车去城郊小竹林与火苗汇合,打算一起离开京都去西南。被徐茂宣和乌鲁那带人拦截后,他们被困在阵中折腾得不轻。火苗赶到救了众人后,吕天方才有机会带着其他小乞丐们逃跑。
吕天方带着小乞丐不敢停脚,一直跑了一宿才躲进密林里休息了一会儿。
他原本想在官路上等候左青云、火苗他们,但是等了一天也不见有人过来,想着他们可能走了其他的路,于是带着小乞丐们踏上去西南的路途。
这天夜里,他们本已经在密林里休息了,却被扮成商队的二头儿等人搭帐篷生火的吵嚷声给吵醒,就想摸过来偷点儿东西吃。
可因为白天的时候生野菜吃多了,吕天方和小乞丐们突然肚子疼,就往后退了一段距离蹲在草丛里拉屎。
没想到来了一阵风,把臭味儿吹到二头儿他们那去了。
吕天方和小乞丐们收拾好之后又回到二头儿跟前,左右看看没看到他想看的人,问:“二头儿叔,王妃姐姐呢?贤王爷和明珠姐姐呢?怎么不见他们?”
二头儿顿了一下,伸手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温柔道:“贤王爷和贤王妃……没了……你的王妃姐姐……”他回头看了一眼马车说:“王妃受了重伤,在马车里面休息呢。”
“啊?”吕天方张大了嘴、瞪圆了眼,磕磕巴巴道:“没,没了?是那个姓徐的老头干的吗?”
二头儿轻叹口气,点了点头。
“这老王八,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吗?忒狠毒了!”
二头儿拍了拍吕天方瘦弱的肩有些愧疚地说:“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也没来得及去寻你们。”
“嗨,叔你说啥呢?我们乞丐的命本来就贱,要是没有王妃姐姐和你们照顾,我们可能早死了!再说这次连贤王爷和明珠姐姐都没了,王妃姐姐也受重伤……我们能活着就很不错了……”说着说着,吕天方想起了吕小妹,垂下头的同时声音也带了哽咽。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二头儿赶紧安慰他。
吕天方迅速整理好情绪,抬头笑着说:“嗯,大家都平安!我们在官道上等了一天也不见你们,打算往西南走去寻你们的,结果你们竟然在我们后面!你们去哪了?”
“说来话长。”二头儿简要地把遇到墨长风的事情说了一下。
“墨长风?就是那个失踪了十多年的高人?”
二头儿笑着点头。
“怪不得王妃姐姐那么厉害,原来是神仙的徒弟啊!”
小乙端过来干粮和热水,又从怀里摸出来一包牛肉干递给吕天方和几个小乞丐让他们吃饭。
吕天方和几个小乞丐接过来狼吞虎咽就开吃。
“慢点!慢点!没人抢,饿死鬼投胎似的~喝口汤~”小乙看到吕天方他们吃的狼狈,笑着调侃了一句。
吃饱喝得,二头儿让小乙带着吕天方他们去休息,自己则继续守在马车旁边警戒,不敢有丝毫懈怠。
月朗星稀,虫鸣兽吼。
二头儿抬头看了看金黄的月亮,心里头祈祷:希望这一次依旧是逢凶化吉。
可就在他默念这句话的同时,月亮的光亮突然暗淡了。
仔细一看,好像是一层雾。
揉了揉眼睛,二头儿再抬头看月亮,月亮没了!
环顾四周,周遭不知何时起了重雾,除了他身后的马车和身边的两个守卫在马灯的照耀下勉强能看得清,入眼处皆是一片湿润润的乌黑。
“二头儿~你回来啦?”二头儿耳边忽然传来悠远又清晰的说话声。
是他娘亲温和又慈爱的呼喊声。
“娘?娘?”二头儿四下张望:“娘,你在哪?儿在这呢!儿在这呢!”
“二头儿啊~又瘦了!都说了要按时吃饭,又不听话了吧?”
“娘,我听话着呢!你看我又壮了!娘?娘?”二头儿伸手四下摸索寻找着母亲,却越走距离马车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