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上来!"
次明尖细的嗓音在金丝楠木梁间炸开。四个赤膊力士踏着鼓点冲进议事厅,青铜锁链在他们古铜色肩头勒出血痕。镶满孔雀石的鎏金箱子轰然落地,震得黄花梨案几上的龙泉青瓷茶盏叮当作响。
我盯着箱盖缝隙里渗出的金芒,喉结不自觉滚动。五百里突然在身后轻咳,象牙笏板若有似无地擦过我后颈——这是老搭档示警的暗号。
"谢大人恩典!"
次明五体投地跪拜时,腰间玉带扣撞在青砖上,碎成三瓣翡翠。这个奉国首富的赘肉在地面摊成肉饼状,活像御膳房刚摔烂的杏仁豆腐。
皇天倚着蟠龙椅把玩短刀,刀尖在暮色里划出冷弧
"说过多少次,东境不兴跪礼。"
她玄色蟒袍下隐约露出金丝软甲,三十七枚陨铁纽扣如同毒蛇竖起的鳞片。
次明膝行着蹭到案前,箱盖掀开的刹那,我险些被金光灼伤眼。整整齐齐的赤金方砖码成九层宝塔,最顶上摆着颗鸽血红宝石,血丝在宝石内部织成古怪的"赦"字。
"皇姨明鉴,这是沧州新铸的赤金......"
次明谄笑着要摸宝石,
"当啷"一声,红宝石滚落案几,被梁正伸出的象牙笏板稳稳接住。
五百里突然轻笑
"明世贤者好大手笔,只是这金砖纹路......"
他修长手指抚过金砖侧面的波浪纹
"倒像是上个月水师沉在雾隐峡的官金?"
议事厅陡然陷入死寂。我余光瞥见次明带来的草簟微微颤动,隐约有暗香从缝隙渗出。路明年握笔的手抖得厉害,墨汁在竹简上洇开大团污迹——这愣头青怕是头回见识朝堂交锋。
"大人说笑了!"
次明突然击掌,草簟应声炸开。四个雪肤女子裹着鲛绡破簟而出,金铃在她们脚踝奏出靡靡之音。为首的美人径直跌进我怀里,胸前的月牙胎记正对着我鼻尖。我有点坐不住了,但又被压着起不来
“次明让你的人下来”
五百里突然拔剑,剑锋擦着美人耳坠划过
"这是何意?"
"哎哟白相泽大人!"
次明肥手拍得案几砰砰响
"这可不是普通歌姬,都是读过《女诫》《内训》的良家子......论服侍人,那也是一流的"
他突然压低声音凑近
"听说您办公缺个磨墨的?"
我怀里美人突然仰头,吐气如兰
"大人可知奉国有种双面绣?正面是洛神凌波,背面......"
她尾指划过我掌心
"可是春宫秘戏呢”
五百里的剑已经架上次明脖颈,血珠顺着剑槽滚落,在暮色里凝成玛瑙般的血珠。
"二十年前本帅征讨意国时"
皇天用短刀挑起美人下巴,"有个总督送了十二个处子。你猜本帅怎么做的?"
她刀尖突然刺入美人锁骨
"把她们眼珠换成夜明珠,挂在军帐当灯笼!"
梁正猛拍案几
"够了!"他袖中突然滑出半块虎符,"次明,你私运的三十船石膏......"
窗外暮鼓恰在此时轰鸣,惊得寒鸦乱飞。我趁机掐住怀中美人命门,果然摸到她后颈的刺青——是罗刹国死士独有的曼陀罗印记。五百里与我眼神交错间,剑锋已转向那四个女子。
"且慢!"
次明突然撕开锦袍,胸口赫然是奉国皇族的蟠龙纹
"本官奉旨督办通商,尔等安敢......"
"圣旨?"
皇天突然大笑
"我当纳水二把手时,你还在妓院给老鸨倒夜香呢!"
我说
"明日卯时,本官要看到罗化报社的账册。"
我指尖拂过金砖上的波浪纹
"还有这些官金的打捞文书。"
我看着怀中突然瘫软的美人,她瞳孔正在扩散——竟提前咬破了毒囊。剩余三个女子突然暴起,鲛绡下寒光乍现。路明年吓得跌坐在地,却仍死死护住记载议事的竹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