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昭被绑到茯苓床前,少女似乎很不安稳,紧蹙的眉宇全然没有松开的迹象,看着少女苍白得毫无血色可言的小脸,他眼底满是嘲弄。
手脚被束缚着,任凭他如何不情愿,也只能等着少女的醒来。
嘻嘻小跑着找到臣夜的住处,一眼就看到男人正神情专注地雕刻着什么。
看见嘻嘻,他不动声色地将东西藏在衣袖之下,声音淡泊得几乎听不出情绪。
臣夜“将人带去了?”
嘻嘻小小的身子爬到案桌上,好和臣夜对视。
嘻嘻“嘻嘻不懂为什么要将那个重昭带到少君身边,少君如今还病着呢,万一他伤害少君怎么办?”
臣夜的住处总是一片黑暗,连烛光也是少得可怜,那张没什么情绪的脸隐藏在黑暗里,黑眸深邃如渊,叫人窥不见丝毫波澜。
臣夜“我在缚仙绳上抹了邪虫的液体,他不会有机会伤她。”
臣夜“不要告诉她我去过。”
嘻嘻歪了歪脑袋,圆溜溜的眼睛不解地看着臣夜平静的脸。
嘻嘻“为什么?若是少君知道是你衣不解带地照顾她,她定然会对你亲近,然后远离那个重昭。”
臣夜只是垂眸摩挲着手里尚未完成的小木人,沉默地并未答话。
……
重昭身上的缚妖绳一消失,他立马站起身,泛着冷光的长剑出现在手上。
他冷淡地看着躺在床上虚弱无助的茯苓,一手拿剑步步朝她逼近。
泛着寒光的剑直抵在茯苓脆弱白皙的脖间,只要他微微一用力便能除了这个令自己羞辱的妖女,顺便断瑱宇一臂。
然而他握着剑的手在抖,手里的剑像是有千斤重,无论如何都挥不下去。
心口处罕见地闷闷一痛,像是瞬间清醒,他猛然收回剑,一手捂住心口,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为什么?他的心为什么会为这个妖女心痛?
他脸色微沉,抬眼看着毫无防备的少女,眸色猩红。
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自己一碰到她就止不住心软。
茯苓当晚又起了热,重昭站在床边看了她一晚上。
看她眼角滑落的泪水不禁愣住,原来妖也会有眼泪吗?
鬼使神差地,他像是着了迷一样附身朝她靠近,伸出修长的手碰上那滴晶莹,分明一片冰冷,可他却像是被烫伤一样倏地收回手。
他原本是不想管她的,任由她自生自灭。
可脑海里却不知怎的想起那只小花妖的话,无论如何这个妖女到底救了他一命。
如今他照料她一夜,只是为了还她恩情。
他一脸正气地抿着唇,淡漠地伸出骨节分明的指节碰上茯苓的额头。
终于他眸色微闪,起身冷着脸给人喂水,可惜茯苓始终紧紧抿着唇不肯张开,清凉的水顺着她柔和的肌肤下滑,一滴也没能喂进去。
见状,重昭狠狠皱了皱眉,语气多了抹烦躁。
重昭“妖女,你别得寸进尺!”
他没一剑杀了她已经是网开一面,竟然还敢不喝他喂的水!
他冷着一张脸给茯苓擦溢出的水渍,几乎是咬着牙抱怨。
重昭“你倒是会享受,你可知就连阿烁也不曾被我亲自伺候过。”
他父母早亡,后来被白烁的父亲白旬收养,虽与白烁从小订下了婚约,但一直以来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他没照顾过人,第一次照顾的竟然是一只花妖!还是一只让自己屈辱的妖!
日后,他定然要让她百倍偿还!
重昭显然忘了,自己先前分明是要以此来还清茯苓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