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沉甸甸地压在上空,只有几缕黯淡的月光艰难地从云层缝隙中挤出来。科考站冰冷的地板折射出阴森的寒光,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又透着几分压抑
“真是可惜了你,死了妈,没了爹,还有一个人撑起这个家,你那个私生子弟弟隐瞒真相,你瞒得过去吗?”
我轻声说道,呼出的白气在这寒冷的夜里迅速消散。
“还有原生家庭的罪的虐待,为何不去打官司?”
萧菀苦涩的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反说道:
“你也一样,十三岁那年,手腕骨全被人活生生打碎,把指骨全换成了铁架子,哪怕手再好看,你的手也不是你的了,嗓子也被毁了。”
萧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瓶酒,在这黯淡的灯光下,酒瓶反射出一丝冷光。她打开瓶盖,喝了一口,那辛辣的液体似乎能给她冰冷的心带来一丝短暂的温暖。
“一个拥有光明前途的画家钢琴师,死于十六岁的秋,从此拿上了刀,百灵鸟的歌声再也不复。”
少女的瞳眸中划过一丝凄惨的、悲凉的情绪,那眼神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深邃和绝望,仿佛藏着无尽的痛苦。
她百无聊赖地拿着酒瓶晃着,试图减少这份悲苦之情,随后闷了一大口酒压去心中的苦涩。
“我的十疯子不见了,我在你的身上看不到他了……”
她伸出手隔空描摹着我的眼眸
她醉了,说话疯里疯气的,却又带着罕见的平静,我也罕见的没有去跟她吵,只是静静地聆听着。寒风吹过,吹起我们的发丝,带着夜晚的寒意拂过脸庞。
“你早他妈就应该死在那夜的旬冬!弹钢琴的……手!候怎么可以拿刀……十疯子……”
我笑了,可这笑容在这寒夜中却无比苦涩,内心不由觉得一阵苦楚。我坐在萧菀的旁边垂眸,周围的黑暗像是要将我们吞噬。
“菀姐”
她顿住了,一整个醒酒,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你叫我什么?!”
她猛的抓住我的肩膀,很用力……用力,她的指甲深深的嵌进了我的肉里,在这寂静的夜里,似乎都能听到指甲划破衣服的声音。
我看着她,在微弱的灯光下,我们的面容都有些模糊,我安静地说了一个字:
“菀姐姐……”
熟悉的称呼,是我16岁那年对萧菀的称呼。
其实在某种意义上他算得上我的姐姐,但也仅此那么一瞬。
我把她当成了我从未见过的家人。
当时的欢呼,点燃瞳孔。
然而,我却只是她的镜子。
她有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亲弟弟,虽然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是听传闻他好像已经死了……16岁那年,我跟萧菀其实很早就认识了,正值青春热血胜如火的年纪。我偶然发现她的位置上有一张跟我长得七八分像的男孩,唯一能区分出的估计只有眼角的那颗血色泪痣了,他没有,我有。一开始我也觉得惊奇,世界上怎么可以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
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那句…
“我把你当做亲弟弟,你现在就是我的家人啊”
他原来一直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原来是这样啊……
我甚至记得那一夜的雨下的有多大,我甚至记得清楚阻断了我对情感向往的最后一丝希望。
我多么的希望:
时间慢一点,告别久一点
我们的曾经,能在长一点。
这段记忆就像是无声的死去,腐烂,直到成一堆白骨,也无人发现,有的只有蛆虫相伴,蚊蝇的啃咬,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永远睡去,不再会醒来。
就让这一切
在岁月的长河中被永远地遗忘吧,就像它从未发生过一样,让我这颗破碎的心,在遗忘中得到最后的解脱。
“春去秋来,秋离冬至,而雪尽人去。”
春去秋来,仿若一场盛大的舞会,春天是欢快的开场,百花争艳、万物复苏,而秋天便是落寞的谢幕,残叶纷飞、萧瑟渐浓。秋离冬至,寒冷如影随形,秋风刚卷走最后一丝眷恋,冬雪便迫不及待地将世界冰封,那是一种从肌肤直刺心灵的冷。而雪尽人去,当暖阳融化了积雪,露出斑驳的大地,却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时光的尽头,只留下孤独的自己,当那皑皑白雪渐渐化尽,只留下一片湿漉漉的冰冷与寂寥,曾相伴之人已消失不见,徒留满心的空荡与惆怅,仿若世界在转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唯剩无尽的苍白与荒芜。在这季节交替的轮回中,被寂寞紧紧缠绕。
曾经,当听闻这句话时,满心的不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嘲讽的笑。我怎么会相信这样悲戚的情境会与我有关呢?
可如今,命运弄人,每一个场景、每一个瞬间,都如同一把尖锐的刻刀,正沿着这句话的轨迹,一笔一划、精准无误地在我的生命画卷上刻下深深的伤痕,让这残酷的预言成为无法摆脱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