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雨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题记

司马昭“兄长……”

司马昭倒在桌上，泪眼蒙眬。他似乎是醉了……

司马师从远处走来，这是他不知道第几次趁着昭儿意识模糊时出现了，以至于让昭儿平添几分对世俗的逃避，甚至饮酒买醉。这是第几次了？司马师不记得。

司马师“昭弟，此酒，不可再饮……”

司马师走上前，想要用手拦住，却又停在原地。他已经死了，自然是触碰不到昭儿的……是啊……他已经死了……

突然，司马师看见昭儿扶着桌子，留下碎银几两，踉踉跄跄地起身离开。那种悲凉的与世隔绝的气息从昭弟身上传来，狠狠扎进司马师的心中，鲜血淋漓，仿佛流不尽，愈不和……他抬脚跟上，想要扶着他的昭儿，却和预料之中的一样，他的手穿过了司马昭的身体。

司马师“唉……”

司马师痛苦的闭上双眼，缓缓叹出一口气，颓废地放下手，只是默默的跟在昭儿身后，陪着他。

他看见司马昭走进一处梨树林中，扑倒在地上，口中呢喃着：

司马昭兄长……弟甚念你，兄长~”

一滴泪从眼中滴落，司马昭进入了梦乡。

司马师被子上的梦境吸引进入，在梦里，昭儿不再是现实生活中那个威严的晋公，那个早就年老的司马昭，而是当年属于他的那个年轻活泼单纯的子上，他的昭儿。

他走上前，抱住了司马昭，在梦里，他可以肆意拥抱亲吻他的昭弟。

司马昭“兄长……？兄长！”

司马昭回头看着司马师，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他似乎许久未见到兄长了。司马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抱着昭儿，许久……

一阵风吹过，梦中那记忆中的梨树落下花雨，正如当年……

司马师“昭弟，故乡的梨花开了……一片雪白……”

就像现实中你的头发……司马师想着。

司马昭“如同兄长今天的衣服一样吗？”

司马昭问。

司马师“然也，如雪落于树梢。”

司马昭“可……兄长你的衣服为何永远不染尘埃？”

司马昭不是不知道，兄长早就离开人世，可在梦里，他只想当那个无忧无虑的昭儿。

司马师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沉默……片刻后，他轻声说：

司马师“此花如弟于吾心，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他温柔看着自己的昭儿，他的子上，用手抚摸他的脸颊。不知为何，司马师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他不舍地看着司马昭，

司马师“吾弟，往后兄长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司马昭“兄长……兄长又要走了吗……”

司马昭亦是眷恋地看着逐渐消失的司马师，眼泪又开始流下，地下地上，溅出水花。

司马昭“兄长……别走……”

可事与愿违，司马师的身影变得透明，司马昭伸手企图抓住兄长，却只有星星点点的花粉留在手上，又一阵风吹过，花粉亦随风而去……

司马师“昭儿，好好照顾自己！你要相信，兄长一直在你身边，一直……一直……”

司马师用最后的时间，对司马昭喊着。他的声音变得空灵，逐渐飘散在风中，直到再也听不见……

梦，醒了。司马昭坐起身，仰头，望天。

司马昭“兄长……”

他小声喊着。

虽然司马师知道昭儿听不见，他温柔地注视着司马昭，还是依旧回着话：

司马师昭儿，我在……”

也许是心灵感应，司马昭知道，兄长就在自己身边，

司马昭“兄长，弟……念你……”

说着，又是委屈地落下泪。

司马师“昭儿，子上……为兄也念着你啊……”

司马师苦笑着，看着自己透明的手掌，想抱住昭儿，为他擦去泪水，却无能为力……

司马昭“唉……兄长……”

司马昭叹着气，从地上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司马师“子上！！子上啊……”

司马师大声呼喊着他的昭儿，他痛苦的捂着脸，缓缓蹲下身，跪在地上……他的昭儿……不要走！死前的鲜血从眼眶中滴落，留在身上，滴在地上，又立马消散，好似这世间再无名为司马师的痕迹……

风吹过梨园，拂过司马昭的须发，雪白的梨花与白发混在一起，难舍难分。似是有所感应，司马昭回头望向司马师的方向，明明看不见，但是他的感觉告诉他，他的最爱的兄长，就在那里……

此时阴阳两隔的人，却如同梦蝶一般，在梨花落雨之中，对视着。司马师站起身，走向司马昭，一步，两步……司马昭转身，忽然也走向司马师所站的地方。

司马昭“兄长！你在这里对不对！”

他焦急地冲向司马师，却穿过他的灵体，交叉在了一起……

似有察觉，司马昭默默垂泪，抿着唇。

而司马师抬起手来，想要给昭儿擦去泪水，一如当年，他用衣袖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轻声哄着他……司马师欺骗自己还能抱住昭弟，轻轻拥着昭儿，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浅尝辄止，仅此而已……

停留片刻，司马昭失望的低下头，抬脚离开。又一阵风吹过，吹起一地梨花瓣。司马昭抬手，接住一瓣梨花，用手捏着，梨花脆弱，化成碎片，随风飘散，就像是兄长离他而去……

司马昭“兄长……”

一句悲戚的喃喃自语散在风中，将悲伤留给站在这里的两人……久久盘旋……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