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主的献舞仪式,就在今年的第一场大雪中开始了。
这三天,京城最繁华的主街被打扫了一遍又一遍,铺上最柔软的红毯,撒上还带着晨露的花瓣。
他穿着百年前初代晏主献舞时一样款式的白衣,赤裸双足,展开双臂,如一只仙鹤,一步步舞向宫门内。
所有人屏息凝神,无人敢发出一点声音,整个京城里只有伴奏的鼓声在回响。
晏主献舞若是不成,赶来天子脚下的流民害怕他大发雷霆,许诺给出的奖赏自然都打水漂。
“午时三刻,天将放晴,第一束阳光会照在宫门前,请您务必赶到。”
秦怀义为晏主算好了每一步的时间,第一百零八声鼓音落下,正是晏主飘落在宫门前的时机。
那一束光仿佛专门为他落下,如同圣女的目光,终于落在人世。
白衣上的金丝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他像是沐浴在这神圣的光辉中,赤身裸体,向圣女献上一切。
“是圣女显灵!”第一声呼喊起,人群中立刻迸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鼓声停,阳光也终于冲破重重阴云,圣京城内一片欢声笑语。
“就这样?”玄瑾轻飘飘地看向华英。
“完成这场大戏的,本就不是天象,是民心。”这是秦怀义对她说的。
即便没有华英的天象卡,他也有十足的把握完成这场大戏。
圣女是否存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晏主的献舞必须成功,京城里任何一个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任何一点异动都可以解释为圣女原谅了晏主。
这便是秦怀义说的,用钱开道。
今日献舞所穿的这件金缕衣,在晏主的收藏中远算不上最华贵的一件。
宫门一关,这场戏也就不必继续演了,晏回便前来觐见。
“比起粗布麻衣,还是金雕玉砌更适合晏主的气质。”玄瑾倒不是说什么好话,只是在讽刺他过得金尊玉贵,连穿上粗布衣衫也显得表演痕迹过重。
“陛下慧眼。”晏回倒是并不在意,他比这小皇帝过得好多了,实在没必要跟他计较。
“秦卿在晏主身边叨扰多日,如今也是时候回归朝廷了。”
一上来就讨要晏主最宠爱的谋士,也是试探他的态度。
秦怀义倒是从未瞒过他。
从第一天起,他就说了,与朝廷合作,是唯一的出路。
他富可敌国,却因为那虚无缥缈的惩罚,一辈子装也要装出清贫模样。
穿一身粗布衣衫做戏,久了也是要磨坏金贵的皮肤的。
朝廷不求他鞍前马后,只是要一点钱,对晏主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
“若是那皇帝贪得无厌呢?”
“圣女显灵,皇帝有这个胆子,底下人却不见得再有了。”
秦怀义游走两端,维持一种最弱平衡的时候,倒是很乐在其中的,他看得出晏主很迫切,一秒也不想再等了。
晏回达成目的,也不需要再留着秦怀义了,“那是自然,秦相教子有方,实乃陛下与朝廷之福。”
“谈好的报酬,将在三日内送往国库,今日宴请全城、安抚城内流民费用,全由商会买单。”他心情大好,爽快承诺完便离开了。
玄瑾的脸色很臭,华英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
狗皇帝脆弱的自尊心又受到挑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