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到半个月前
经过几番修整,墨家一行人身体痊愈的遵照家主吩咐继续游历!
留在宫门疗伤的,除了战英一家“四口”之外,还有惊宇。他因断手而无法骑马,庭风这个操心的“婆婆”坚决不让其再逞强。况且,念琛抢亲之事还需妥善处理。说实在的,战英实则不愿将妹妹嫁出去。瑶光门下共有两个亲妹妹:小冉如今担任门主,在墨家同辈中机关术无人能敌;子卿心性纯善,自幼被母亲视若珍宝。至于宫家,相隔千里之遥倒是其次,关键是宫远徵并非专情之人。再看眼前状况,宫尚角又有了“人质”,如此一来,破镜重圆或许指日可待。
媚娘猛地一拍桌子,那声音在寂静的屋内炸响,“我不同意!无论是小冉还是子卿,我统统不同意!就从本姓旁支里选一个嫁过来!”战英正在喝茶,听到这话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您这话说得可太不合适了!四门三宫本姓旁支里选,人倒是能选出,可婚书上写得清清楚楚,墨家宗亲贵女。再说了,念琛这是替姑姑抢亲呢,咱总不能学着皇家那一套,从宗室女里随便选一个抬高身份去和亲吧!”
确实,这么办有点缺德!但抢亲不能退啊!
最后一个法子,夫妇俩直直盯着庭风“你好像有个妹妹,尚未出阁?”把人整不会了“我堂妹绯霜才十六岁!”(庭风你咋不要脸呢!)
我家念琛跟你的时候十五
远徵都二十三了,年龄差的有点多
说这话你也不怕丧良心,差再多能比过你俩?
远徵是墨家表少爷,徵宫之主,我们是家生子出身不般配!
战英气得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掷出老远,那茶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后重重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你现在倒觉得家生子不般配了?念琛是墨家天玑宫少主,你又何尝不是家生子呢?!你若真这么说,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绯霜本就是我天玑宫的人,又是你的亲堂妹,如今这门亲事是你家的小少爷硬抢来的。好得很!回去我就让媚娘着手准备嫁妆!”战英说话间,眼中满是怒意,话语掷地有声,似不容置喙。
还讲不讲理了!你舍不得你妹跳火坑,就拿我妹妹填上?捂住脑袋,天啊!我的少爷啊——
…………
半月后的夜晚,服了药的宫尚角腹痛如绞,被按在了床上,念琛从墨家天玑宫请来了两个心腹之人,吩咐道,如论如何不能让他死!
经过几个时辰后,身下已经大片血污,宫尚角咬紧布巾,不想让念琛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不想他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
天明时分,被人催促着用力,腹部更是被人死命的向下推!呵呵呵呵,墨念琛,你够狠!
一个时辰后,宫尚角再次看见了那染血的布,忍不住闭上眼睛,但念琛可不打算放过他!让人把盆子端过来,按住他的脑袋朝下看“你给我看清楚!睁开眼睛看清楚!果然是报应不爽…哈哈哈哈!这也是小姑娘!哈哈哈哈…”
门外一阵热烈的炮竹声响起来,还真的是!天助我也!
“宫尚角,你听到了吗?外头喧天的鞭炮声!那是迎接墨家贵女、我姑姑进门的声音啊!你可知道,是我帮她抢的亲,抢的正是你的心上人——宫远徵!心里是什么滋味呢?这等荒唐之事,竟真被我做成了!哈哈哈哈……”
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宫尚角忍不住睁开眼,天啊!面前的,是他血淋淋的、已经成了型的女儿!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幕,宛如刻入灵魂深处的烙印,宫尚角知道自己纵使历经千百轮回也无法将其忘却。往昔岁月里,他在那血腥弥漫的江湖中提刀饮血,无数惨烈的修罗场在他眼前轮番上演,可竟都比不上今日这刻的万分之一震撼!这,难道便是他多年作恶所招致的沉重代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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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我走了!你慢慢熬吧!别忘了,你是自愿的!是你想要一别两宽,是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如果,你敢说出不一样的半个字,我就把上官角送到云梦泽最肮脏、龌龊的地方去,我会让他每一天都像狗一样,让他每时每刻都在问,为什么要这样活着?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死!对了,我现在去徵宫,这回,我姑姑该收拾好,准备商议择日完婚了!”
他凑近了几分,语气带着几分欣喜与急切,“可莫要忘了咱们先前的约定,你得好好劝说我那小叔叔早日成亲。你不是一向为了宫门,舍旁人不能舍,忍众人所不能极吗?此举可是非常为了宫门上下长治久安着想,这不正好趁了你的心!”
的确,若能与墨家联姻,就如同在波诡云谲的江湖中觅得了一座坚不可摧的靠山,同时还能跻身皇亲国戚之列。如此兼得声望与实力的好事,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
“更为紧要的是,过门来的是我五姑姑,她可是你亲姨母的女儿呀,是你在这世间少有的血亲。如此一来,妹妹嫁与弟弟,亲上加亲,岂不是美事一桩?你说是不是?哈哈哈……!”
念琛的人走后,金复很快走了进来,昨晚被毒倒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走进卧室看见了那如同炼狱的宫尚角——
多年前的一幕回来了,金复将苦命的孩子草草收场!报应!真的是报应!
“公子,你何苦啊?!”金复照顾着几乎生无可恋的宫尚角,他真的不明白。
“远徵的新娘已经到了吧?”他声音小到绝望,等来等去,几经波折,为什么就是不能让他们重头来过!远徵已经心软了!而且无论言语还是行动都是这样的,他爱的是宫尚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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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远徵惊闻噩耗已经是两天后,他快步跑到角宫,要问问清楚,难道,是因为血婚书吗?即便如此也不能毁了孩子啊!
见面时映入眼帘的是对方那张冷漠得近乎惨白的脸庞。“够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失去这个孩子,便算是断了我们之间最后的一丝牵念!而且,到那时,取出子母蛊,也算是一举两得。”
远徵的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脖领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我不信!十几年来一同长大,我对你的了解甚至超过了自己!你一直极其看重血脉家人,这根本就不可能!”
“我都是为了你啊!”他猛然提高嗓门,强忍着泪水不让其夺眶而出,生怕此举会令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墨家许诺,只要你与我一刀两断,并迎娶他们的贵女,就会赐予你血莲以续命!况且宫门在无锋的屠戮下早已死伤惨重,十余年前那场劫难之后,我们休养生息这么多年,才勉强保住了表面的体面。而今又遭遇如此变故,已无力坚守,若是与墨家联姻,宫门便能借此得到诸多庇护,从长远来看这是双赢的局面啊!而且……”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我也有私心,我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
远徵将他推到一旁,像是决堤的洪水般崩溃。骤然站起,双手疯狂地扫过桌案,所有物品在瞬间被席卷而空,“哐当”声此起彼伏。重重地捶打着桌面,“宫尚角,我谢谢你!我谢谢你为了我好!”仿佛有无尽的委屈在这一刻喷薄而出。
转过身,指着他的脸,嘴唇咬出了血“为了宫门,为了我好!——不愧是久经江湖的宫二先生,把我卖了个好价钱啊!又当又立!苏绿拂总结的真精辟!你都不如一个娼妓!宫尚角,我听你的,咱俩一刀两断,亲,我明天就成!”
门几乎被拆下来一般——
宫尚角再也忍不住泪水汹涌而出,他朝着远徵离去的方向伸着手…对不起!远徵,哥对不起你!花宫的令牌牵扯太多哥不能不要!你的性命不足两年,我实在舍不得啊!
远徵,即便你恨我入骨,即便你另娶他人,即便牺牲了自己的亲骨肉,我也希望你活着!只要你活着!!!
手终于无力垂下,匍匐在床上不住抽泣,事已至此,无力回天,远徵,你要过得比谁都好!
……
翌日,徵宫之主大婚,为了让宫尚角踏踏实实,你不是为了宫门上下长治久安吗?!你不是为了我好吗?!宫远徵执意要在角宫拜堂,扯什么长兄如父!说白了就是为了恶心他!
一拜富贵贫贱,夫妇一体!
二拜以夫为纲,不可忤逆!
三拜白首同心,永不离弃!
礼成!
墨子冉站起来,从丫鬟手中接过象征夫妻信物的赤色琉璃手串,上头刻着“慕冉”两个字,庄重的给远徵戴在了腕上——
“远徵,想当初在云梦泽、瑶光门内,你夺走了子冉的手串,而后它辗转来到你的手上,其中的血竭丹更是于危难之际救下你的性命。如今,这手串又戴在你手上,看似理所应当,却不知冥冥之中,这段姻缘早已注定!”
战英本是不舍的,打算将庭风妹妹许配过来,可家主与远徵的三位舅舅坚决反对,说什么也不答应这门亲事,家生子与表少爷的身份差距成了无法逾越的鸿沟。无奈之下,才有了如今的结果——瑶光门之主、尊贵无比的墨家五姑娘子冉,成为了这里的新妇。
当然,他也不想便宜了庭风,天玑宫家生子,哼!你给我跟着陪嫁到旧尘山谷!就这样,墨庭风的堂妹,天玑宫家生子出身——墨绯霜成了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