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徵被逼到了悬崖边上,咬牙切齿地暗自嘀咕。他这辈子爱过了、伤透了,早就不打算再把这颗心掏出来给别人了。既然非得娶,那就娶吧!
“现在没有纸笔,等我出去了婚书立刻就写!”远徵瞪着眼睛,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心里暗暗咒骂。谁能想到,自己竟会被一个小毛孩拿捏住!
对方却毫不含糊,生怕夜长梦多,直接抽出幻羽刃,“刺啦”一声裁下了远徵衣襟衬里。“现在就写!没笔墨就写血书!内容不用太复杂:我墨离替姑姑抢亲宫远徵,一生一世永不离弃、永不纳妾续弦……至于无子嘛,算了,你都有三个儿子了,用不着这个!省点血。”
远徵勉强写完血书,最后落款时忍不住问道:“念琛,你让我娶你哪个姑姑?”
小念琛拿着血书,皱着眉头觉得还不够保险,生怕他反悔。“你聒噪什么,反正无论是谁,婚书上直接写墨氏就行!”说着,便让执刃夫人代为按上了血手印,大功告成!
一旁的紫商好奇地问:“你究竟还有几个姑姑没嫁人?”
小念琛心里猛地一惊,差点跳起来。同姓同宗之内未出嫁的姑姑还有六个,但有三个年龄不对,玉衡门的姑姑跟他同岁,开阳的两个姑姑比他还小!天权门的姑姑已经许了人家!算下来,就剩下两个嫡亲的姑姑——摇光门的五姑姑和六姑姑!
天啊!要是被爹知道了,非一刀劈了他不可!
这两个姑姑可是和宫门退过婚的!如今硬逼着人家再娶,这不是明摆着让人笑话墨家贵女嫁不出去,非要塞到他们家吗?
可事已至此,婚书上写明了是墨家宗亲贵女,就算耍赖不同辈,这一辈里更别提了,最年长的就是他自己,都还没过及笄之年呢!他记得庭风好想有个小堂妹,但是总不能把家生子嫁过去,更不能耍赖嫁旁支啊!
怎么办啊!
算了,过了眼前再说吧,拿着陨铁让远徵躺下,这九根针取出来谈何容易,刚取了两根念琛就怂了,远徵疼得嘴唇都咬破了!
“念琛,如果小叔叔撑不住,你带着徵宫两个弟弟回云梦泽,交给你爹爹,宫尚角不配给他们当父亲!”
小念琛有些害怕,“别!我爹哪里会带孩子,我两岁他就把我丢给了庭风叔叔…”远徵喘着粗气“那就给庭风,他把你带的挺好的!”
“你算了吧!再给他两个?!不怕让他——带歪了!” ……
虽说打着叉,但是念琛真的害怕了,不自觉手抖!
关键时刻掉链子,云为衫接过陨铁“你告诉我穴位顺序,我来,我会点穴!”
也顾不得什么外传不外传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九根金针依次被轻轻取出。念琛言出必行,随即递上一枚丹药。他接过丹药吞服下去,盘膝而坐,立即调息凝神。不过片刻工夫,一股强劲的内力如涓涓细流般在四肢百骸间流转,那力量之充沛,竟让他感觉超越了自己往昔巅峰时期的状态。此时,他心中思忖着出门之事。罢了,今日便豁出去了。他学着软磨硬泡的模样,将小念琛那一套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门外的金繁见此情形,心中满是无奈,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徵公子,人家念琛小公子那叫可爱,你这样叫恶心!”
“姐夫!开门!”
金繁神经仿佛被揪在了一起!他喊的姐夫!
门开了!
远徵瞬间弹射出去,紧接着就是小念琛!拉都拉不住!
——————
宫门上下都累垮了,战英他们个个累的爬不起来,总算是一雪前耻!
角宫一干人等片甲不留!
羽宫一样
徵宫都死透了!
庭风内力再强也腿软了“后山也不辱使命!”
——
东方家信烟燃起——宫门内前山所有无锋杀绝!
半个时辰前,安阳王府侍卫来接王妃,无锋总坛付之一炬,掌门已经身首异处,首级送到了执刃手里!
“等等,少了点!”宫远徵左右环顾“我哥呢?!还应该有一队人啊!”
战英察看了一番“角、徵、羽三宫都在呢,还差啥?”
“你们家是三宫!我们家是四宫!!!”
商!!!
然众人已经力竭,远徵几乎没思考就跑了!
——————
商宫里,仅剩最后两人生死对决,打了几个时辰双方死伤无数,宫尚角握刀的手都止不住抖,感慨要丧命于此时,身后传来了那熟悉的铃铛声——哥!
值了!
想不到远徵的内力恢复了
远徵,你好糊涂,恢复了内力,届时心症发作你要如何?
远徵,不是说好了,最后一次温存过后,我们都放过彼此吗?
远徵…
远徵…
远徵…
那个曾经总是跟在自己身后,一头小铃铛跑起来叮当作响,奶声奶气地喊着“哥哥”;那个不管何时都会说“我全听哥哥的”,甚至行事作派都模仿着自己的宫远徵,如今已长大成人。往昔岁月里,他们并肩而立;而今,宫远徵早已站到了自己身前,为他遮挡住外界的风霜雨雪。或许,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不再需要自己如往昔那般庇护了……此时,一种复杂的情绪悄然涌上心头,有欣慰,也有淡淡的失落。
苦战过后,远徵有些力不从心,扶着胸口试图调整呼吸,宫尚角终于不敌单膝跪地,血染透了他的衣服——“哥,你怎么了?”
当那熟悉的怀抱再次将他紧紧围困,哪怕心中有再多的倔强与抵触,身体却仿佛失去了反抗的力气。所有的委屈、愧疚、痛苦以及那些深埋心底的仇恨,在这一刻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这一身的亏欠,那些伤害过的人、那些无法释怀的恨意,就让它们在此刻都随风而去吧!远徵的眼神中满是惊恐与迷茫,他像是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的小鹿,不知该向何处奔逃。“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虽然答案似乎已在心中有了雏形,可他还是忍不住发出这声质问,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和哽咽。“远徵……”对方的声音低沉而疲惫,“我已经无力再战了……”
对方似乎准备好替他们送行,想不到关键时刻,来了位不速之客——小念琛!
远徵之前在密道给他诊过脉,他武功已经废了——
瞬息之间,墨念琛已拔出佩刀,那笑容仿若自地府幽冥中浮出,冰冷而令人心悸。果然,宫尚角的直觉没有错!只见这少年刀法快如闪电,身形与脚法皆与庭风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即便对方战力远超宫家两兄弟,却也丝毫无法压制住他分毫,他的气势如破竹般锐不可当。
蓦地,念琛双腿仿若无骨,倒悬于房顶横梁之上。他左臂猛然撑开,右手如闪电般向怀中一拉,一枚几不可察的暗器,在这瞬息之间已然钉在了那无锋杀手的胸前。他以一臂为弓,操控暗器已达出神入化之境,这才是真正的他啊!墨家小少爷,原来一直在扮猪吃虎!只见他足尖轻点,身形已飘然落地,紧接着几个飞旋,左手一番,动作一气呵成,宛如行云流水,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灵动。
念琛擦了擦脸,对方身首异处——夺命弦,名不虚传!
宫远徵笑出了泪,原来,被骗得最苦的竟是自己!
“上官浅是你杀的!令牌是你拿的!花长老——”
念琛缓步上前,与他对峙。“小叔叔,您莫要太高估我。不错,我确实隐藏了武功,但我绝非杀人凶手,令牌也从未在我手中。那时我身负重伤,痛失爱子,心灰意冷到极致,割腕自尽当真是绝望之下的选择。上官浅是繁星叔叔为我除去的,那枚弦也是我赠予他的,就连庭风都不知晓此事。至于府上长老之事,与我毫无干系。您想想,我当时噬心蛊发作,又刚刚失去孩子,虚弱至极,连床都难以起身,又怎会有能力前往后山行凶?况且我对后山地形并不熟悉。”
宫尚角低头,他猜得不错,这位小少爷跟上官浅有交易!
“你接应上官浅拿令牌,然后算准了庭风会很快赶来,也笃定他看见你受伤定会不留活口!事后更可以都推给无锋,装你的柔弱小少爷!只是你没想到我让庭风留了活口,花长老更是侥幸逃过一劫,你怕败露所以故意装作重伤难行,假借自尽让庭风心痛替你灭口,更是趁乱让苏绿拂将令牌带走!”
宫尚角猜到了六七分,但也不全对,小少爷掏出手帕擦净了刀锋,随后入鞘,不愧行走江湖多年。早就察觉有问题,却只字不提!“我让繁星杀上官浅跟其他无关,是她居然想黑吃黑,然后舒舒服服借儿子当角宫少奶奶!伤了我也就罢了,但是我那可怜的女儿……所以,她必须死!其他无可奉告,但是,我跟你保证,长老真的不是我杀的! ”
小念琛缓步走到一旁,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嘴角微微上扬,“小叔叔,只要你保证今日之事绝不出此门,我定会护你周全。待会儿我点燃引线,咱们就往外冲。但是……”他顿了顿,目光陡然转冷,“宫尚角的命必须留在这里,我的女儿不能就这样白白牺牲!”说罢,他迅速擒住远徵,强行灌下软骨散,而后拖着他向外行去。至门口时,念琛猛地将火折子掷入屋内——
哥!
宫远徵挣脱了束缚跳到宫尚角身边——
一声巨响商宫轰然倒塌!
小叔叔!你好糊涂啊!就为了一个宫尚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