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樟子纸漫进来时,越前正蜷成猫球缩在手冢怀里。昨夜虚搭在腰间的手不知何时变成十指相扣,墨绿和茶色的发丝在枕间缠绕,像是解不开的结。
“国光——龙马——该起床吃早餐喽——”
手冢母亲哼着歌的呼唤惊得两人倏地睁开眼睛。晨光里四目相对的瞬间,昨夜相拥的余温突然在空气中噼啪作响。
“早、早安。”手冢的喉结上下滚动,睡衣领口歪斜着露出诱人的锁骨。越前揉着发顶,突然伸手戳他胸口:“部长心跳好快,做噩梦了?”
手冢猛地起身,后撤时带翻床头的水杯。他手忙脚乱去接,却把越前刚套上的T恤泼湿大半。湿透的布料下透出少年纤瘦的腰线,昨夜虚握的触感突然在掌心复苏。
“抱歉,我帮你再拿一件。”手冢尴尬走到衣柜前,没话找话闲聊,“越前,昨天还习惯吗?有想起什么吗?”
越前眼中快速划过一道流光,他故作苦恼的摇着头,“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咳,想不起来也不要紧。”
晨光在味噌汤的热气里打着旋儿,越前叼着煎蛋边缘晃腿,木屐尖时不时划过手冢居家裤的边缘。
“龙马之后要回美国吗?”手冢母亲添茶时轻声问道。
竹筷与瓷碗碰撞出清响,手冢握勺的手指骤然收紧,米粒从指缝簌簌落进酱汤,漾开的涟漪模糊了倒映的眉眼。
“嗯。”越前用鼻音应着,余光略过身旁人冷峻的侧颜。
手冢喉结滚动两下,镜片蒙着蒸腾的水雾:“航班定了吗?”
“老爸刚发的消息,说是下午两点四十。”
手冢嗯了一声不再多言。手冢母亲看着儿子绷紧的下颌线,适时端出刚烤好的鲷鱼烧。焦香混着红豆馅的甜味漫开时,越前突然倾身越过餐桌,沾着草莓酱的指尖戳上手冢唇角:“沾到饭粒了。”
温热的触感惊得手冢后仰,后脑勺“咚”地撞上壁橱。他慌乱起身收拾碗碟,打翻的酱油在桌布洇出深色痕迹:“我去准备训练计划...”
“国光,”母亲按住他发颤的手腕,“还剩半天时间,你陪龙马待一会儿吧。”
蝉鸣突然震耳欲聋。越前支着下巴欣赏手冢通红的耳尖,“是啊,部长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路上...”喉间像堵着一团棉花,“注意温差。”
瓷勺"当啷"砸进空碗。越前霍然起身,木屐在地板刮出刺耳声响:“我吃饱了。”
手冢母亲看着少年冲上楼梯的背影,轻轻叹气:“真的不挽留?”
“母亲,回到美国对越前来说百利无一害。而且,越前他失忆了,我也很快国中毕业。我不想也困住他三年。”
手冢母亲满眼心疼的看着自家儿子,其实她早看出儿子和龙马之间不一般。她也挣扎过,但是还是选择尊重儿子的想法。
成田机场的冷气激得越前一颤。他故意磨蹭到最后一刻才托运,网球拍袋拉链上挂着的钥匙扣晃得刺眼。
菊丸他们在安检口笑闹着告别,唯有某个茶色身影站在二十米外的电子屏下,仿佛被钉死在“送行者”的角色里。
“部长没有什么临别赠言?”越前晃到他面前,帽檐压得看不见眼睛。
手冢的镜片映着不断跳动的航班信息,喉结动了三次才发出声音:“别喝太多芬达。”
机械女声开始催促登机。越前突然拽住他的领带往下拉,在呼吸相闻的距离停住:“部长,最后问一次——”
“前往纽约的NH702次航班即将停止检票..……”
手冢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沉默片刻还是在广播声中后退半步,亲手把越前推向安检通道。少年转身时扬起机票,卡其色帽衫兜帽扫过他僵硬的指尖,像抓不住的四月樱吹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