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
祁阳县的中心是一个圆形空地,索性都喊那个地方圆坛,一般祁阳县那些公主王爷们想要举办什么宴会都会在这边。
此时圆坛嘈杂声阵阵,祁阳县的九王十二姓的女眷及其女侍都在这边,听说是皇后要选女侍协助她一同管理纺织,为国库增金,全都跑来凑热闹。
女侍是二品官职,九王十二姓的各家都多少出了几名侍女。
这可是能冠主家姓氏的好机会,冠上姓氏,就能脱离奴籍,回归良民的身份。
大户人家家宅里总有不安宁的,这一不安宁遭殃的就是侍女,这次好容易有个机会摆脱这每日惊心的状态,这些女侍都个儿顶个儿的盼着夺得头筹。
但话又说回来了,都是世家的侍女出身,谁的绣工都也不差,那比较的就又多了管账和调度统配的应变能力了。
“惊鸿姐,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觉得你肯定能夺得头筹。”盛文煜牵着孟辞月的手,抿唇笑着对一旁的惊鸿说。
“那惊鸿就承将军吉言,定努力夺得头筹回来。”惊鸿笑说。
孟辞月扑进惊鸿怀里“那必须的,我们家惊鸿那可是被庄家的姑娘教导过礼数的,也跟着我听过好多夫子讲课,我们家惊鸿可厉害了。”
惊鸿在一旁笑而不语,其实就算没有这次机会她也会被冠上主家姓氏的,因为她本身就是良民,是家生子,只不过一直在沈家当侍女,才让人忽略了她良民的户籍,但是,二品官职的女侍,倒是可争上一争,给她家小姐铺路。
盛文煜揉了把她后颈的长发“一会儿结束了你要回孟府一趟吗?婚期的事情应该告诉了,按礼数应该请伯父伯母来的。”
孟辞月撇嘴“他们又不管我,算了,我还是去一趟,我就去告知一下,至于他们来或者不来我就不管了。”
盛文煜温声说:“好,就通知一下,总归是我们的婚事,他们不来也罢。”
盛文煜解下腰间的一个大荷包,从里头掏出一个油纸袋,里面装着果干,是孟辞月喜欢吃的。
“文煜。”忽的听身后传来一声富有磁性却清冽的嗓音。
盛文煜刚拿出一块儿果干正要总监孟辞月口中,听到声音转头。“允王殿下,你也来了啊。”
盛文煜忙着同秦朔说话,孟辞月就低头就着盛文煜的手咬了口果干,盛文煜感受到果干被咬住抬抬手方便孟辞月吃,另一只闲着的手抚上孟辞月的后颈揉按着。
孟辞月脖颈少时练习女红累到过,头低的稍微久了就会疼。
“宫里的人也都正往这边走要看热闹呢,左右我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就跟着一同过来看一眼。”
秦朔偏头看了眼吃的正开心的孟辞月,道:“这便是孟家大小姐吧,听说你一直住在沈府”
秦朔打趣道“反正你们未婚夫妻的婚期将至,倒不如提早搬去盛府啊。”
孟辞月微微红了脸颊,却还是道“不成,得守礼数,不然爹和娘会骂的。”
秦朔平日里也住在祁阳县,自然是知道孟家的一些琐事的,孟辞月在家中不受欢迎,从小就没人管过,全是稍大她几岁的侍女惊鸿在管着她,孟家在乎的是礼节吗?
呵呵,那在乎的是脸面,不想让人觉得孟家高攀了盛家,不管婚事的筹备,草草的丢给孟辞月一些半份值钱半份不值钱的嫁妆,却要求对方礼数周全,不落孟府的体面。
盛文煜也不想孟辞月平白遭人口舌议论,也没提过婚前让孟辞月搬到盛府住这件事情,只不过每日都会登沈府的门,去找孟辞月,陪她到处转一转。
秦朔轻拍脑门道“倒是我思虑不周了,惭愧惭愧。”
孟辞月笑着摇摇头“没关系的允王殿下,我习惯了。”
末了还补充说“其实我也很早想要搬去盛府的,盛叔对我可好了。”
盛文煜揽着孟辞月的肩,眯眼笑着望着秦朔说“允王殿下最近还在同陛下闹别扭吗?”
秦朔挠挠头发“啊,已经传到祁阳县了吗。”
孟辞月点点头,很认真的说“允王殿下,您怕不是忘了您是在大殿上说的,那日我去盛府用膳,经过宫门口的时候,就听到好些大人在聊这件事情呢。”
秦朔尴尬……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哈,好在这事坏的也不是那么坏。
叮——
锣声响起,负责主持的是皇后身边的大女侍。
一开始拼的是绣工,费时且疲乏,各家来时都带了座椅,此时正在坐着喝茶吃果呢。
孟辞月也不例外,她枕着盛文煜的肩,靠在盛文煜身上,盛文煜就垂眸盯着她,等她咽下果干后,很熟练的又塞进去了一块儿果干,又端起茶杯为她喝了杯茶水。
沈蔷带着孟府的侍女坐在盛府位置的对面,孟辞月没抬头,没有看到她在对面。
沈蔷皱眉看着孟辞月,摆摆手招来身边的侍女,悄声说“去跟惊鸿说,大庭广众之下,让辞月矜持点儿,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丢了孟府的脸面,老爷该不高兴了。”
侍女玉露应声,绕着外周到了盛府后面,寻找惊鸿的踪影。
往四周看了几眼,才见惊鸿在台上做绣工,只能上前几步亲自同孟辞月悄声说“大小姐,夫人说让您矜持点儿,莫要丢了孟府的脸面。”
孟辞月靠在盛文煜身上僵了僵,抬眼就看到对面冷着脸盯着自己的“母亲”,她垂眸,正要正起身子,却被一股力道按回去。
盛文煜安抚般轻轻拍了拍孟辞月道后背“不想动就不动。”
随后抬眼睨了对面的沈蔷一眼,对玉露道“同夫人说,不劳夫人费心,我与阿月是有婚约在身,这样接触还不至于丢孟府的体面。”
“请夫人放心,若真有多嘴说闲话的人,盛府自会处理,不会连累到孟府的声誉。”
玉露噎住声,只能作罢返回传话。
孟府终归比不及盛府,沈蔷听罢玉露的传话,无言良久,咽下心头不爽,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再没投一个眼神过去。
吃瓜一线的桑祁正在盛府隔壁的位置后方坐着,话本盖在脸颊上显得格格不入。
桑祁冷哼声“借口罢了,哪儿那么规矩可守。”
他的侍卫没听清,以为是同他在吩咐什么,于是问“世子,您说什么?”
桑祁摆手“没什么,我自言自语呢。”
不过是长时间乖顺的马儿即将脱缰,快要失去控制的感觉让心里攒了怒火想要发泄出去罢了。
扯什么礼数,也不瞧瞧哪家真的规规矩矩的。
哦,他是祁阳县最不规矩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