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试镜，开始

十

第二天起床时，我起身发了很久的呆。若不是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把我从无边的幻想中拯救出来，或许今天的我会迟到吧。

试镜前的准备工作一如既往的无聊。终于又熬到了正式开始的时间。我整理了一下衣物，胃中汹涌的感觉再一次愈发强烈。见鬼，怎么到了虚拟世界我的胃还是这么脆弱？

接下来的一切就犹如虚无缥缈的梦境一般有条不紊的发生着。宣读欢迎词，找好今天的资料，开始试镜。上午的试镜如同一缕烟一般飘飘然地过去了，午饭与午休如同天边的薄云一样悠悠然地经过了，可胃中的恶心却是有增无减。或许在试镜工作结束之前，我的胃是不会消停的吧。

下午的试镜开始了。我的脸上弥漫着无趣而又因胃痛而绝望的神情。路人甲都开始吐槽我的脸色复杂的好像三流画家的调色盘。我不语，顺手又pass了一位试镜者。“下面请0324号试镜者进入审核室。”我无精打采地念道。眼皮因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而耷拉着。忽然，一个温柔有礼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各位考核官日安。非常荣幸能参加贵公司举办的试镜海选。我的名字叫做东条斩美，来自天之川高校。”

我“嗖”的一下抬起了无力的头颅，眼睛不由自主的睁大了。是的，我最期待的部分终于来了——

我的胃翻腾的更加厉害了，不过伴着我此时此刻兴奋的心情，绞痛和恶心似乎可以被容忍了。面前的女生有着一头流畅的灰色卷发，明明身着普通的灰色水手服，整体的气质却显得高贵。此时的她正面朝摄像头行礼，一看就是有修养的淑女。

我饶有兴趣的样子吓了路人甲一跳。我能感受到他的眼神不住的向我这边瞟。我撇了下嘴，继续对东条斩美问出了一句近乎于废话的问题——

“好的，东条小姐。那么请问您想成为什么样的超高校级呢？可以说出你的理由吗？”

“可以的。我想成为超高校级的女仆。因为我觉得……”说这话时，东条妈妈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因为我觉得女仆是全能与负责的表现。我希望成为那样的人，被大家需要，尽我可能为大家做任何事。”

哦？难道原人格东条和现人格东条是一样的性格？我的兴趣更加浓厚。于是我开始钻牛角尖。“好的，东条小姐。你刚才提到的‘想为大家做任何事’的想法我很感兴趣。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可以深入说一下吗？感谢配合。”

“好的。因为在为大家服务时，我可以感受到自己存在的价值，还可以看到大家开心的笑颜。这是非常荣幸的事情。”

不，怎么可能？会报名参加自相残杀的孩子真的会这么单纯吗？

“真的吗？东条小姐？原因真的只是这么单纯吗？”我不依不挠。

“……是的，考核官大人。我的想法很简单，只是希望让大家变得开心而已。”说这话时，东条的眼睛往左瞥了一下。

这是说谎的表现。

“说实话吧，东条小姐。这里是自相残杀的试镜现场。如果你仅仅是想在获得才能后为大家服务，给大家带来希望的话，你也不会站在这里了，对不对？让我们开诚布公的谈谈吧。你真正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呢？不必紧张，我们可以慢慢来。”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我在赌面前这个东条斩美不是游戏里那个温柔善良的东条妈妈。只见面前的东条斩美沉默了。她低下了头。

我就这样默默的注视着他。“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很抱歉，东条小姐，我们需要再……”“等一下！”东条抬起头。我注视着她的眼睛——我最喜欢观察别人的眼神了。她的眼神与之前的温柔截然不同，多了一丝傲慢，更多的是那与赤松枫相差无几的尖锐。她注视着摄像头。“……我承认。”

“很好，东条小姐。麻烦你详细的说说吧。”

“……我刚才说的内容确实不假。但，在帮助别人时，我享受的更多不是被需要，而是被依赖。”她闭上了眼睛，语调变得高傲而冰冷。“所谓善良只不过是身处高地的尊者对深处低谷的卑者的施舍罢了。当他们有求于我时，我才是站在制高点的那位，而他们是需要我伸出援手的可怜虫。不是吗？”东条睁开眼睛，歪了一下头。五官在她说出这些话的一瞬间变得凌厉。

“不错……真的是非常有趣。还有吗？”我更加得意了。

“还有的话……当他们依赖我，一直到彻底离不开我的时候——我就可以对他们发号施令了。或许那才是我的目的吧。不过最直接的还是上一条理由。”她顿了顿。“这些想法…我没有对任何人提起。”

“嗯，我们不会向外泄露的。感谢您的参与，请您务必关注官网的消息，敬候佳音。”

“好的，感谢您，考核官大人。”东条斩美恢复了那彬彬有礼的姿态，又一次行了一个告别礼，翩然离开了会场。

“你刚才的问题蛮尖锐的。不过，没想到那样的女孩子竟然有这样的一面啊。”路人甲感叹道。

“是人都有自己的阴暗面罢了。毕竟，能冒着失忆的风险来参加自相残杀的孩子，有多少是纯真的呢……”我感叹道。实际上，是因为我知道剧本的缘故。

路人甲叹了口气。我沉默了。此刻起，我的胃变得温良老实，似乎永远也不会再波涛汹涌。或许这一刻的我，终于意识到了这一切的重要性与真实性吧。来不及多想，我又要继续pass下一名试镜者了。窗外的浅阳在树叶的分割下稀稀疏疏，我抿了抿嘴，好戏，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