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让子卿心里恨极,十五年了!
“我姐姐为你付出了一切,深爱着你,若非当时的情徵,她早已随你而去!为了成全宫门的大义,为了兄弟间的情深意重,你选择以命偿恩,可我姐姐呢?!我姐姐又该怎么办?!!”每一句话都如同刀割般痛苦,字字泣血。的确,当碧落出现在眼前时,他又怎能毫无牵挂?一想到与小冉约定的生死相依,想到即将成为父亲的喜悦,他内心亦是不愿放弃。然而,当火树银花的反噬袭来,宫子羽毫不犹豫地将他紧紧抱住,那一刻,他不再是执刃,而是哥哥,要守护自己的弟弟!因此,尽管心中万般不舍,那杯毒酒,他最终还是饮下了……
“我并不想死,尤其是在遇见小冉之后,我多么希望有人能救救我。那一刻,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坚持,因为我想活下去,我想拥抱睿儿,还想亲眼见证即将降生的孩子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那年,我才十九岁——”
“宫门族谱中,你的名字不过寥寥数笔,轻描淡写地掠过了你的一生。若非膝下的幼子,恐怕连这几笔也难以保留。”
徵宫宫主远徵,年十九,殂
“你知道那一年,我姐姐是如何熬过的?更是情徵刚满百日就…你成全兄弟大义,到头来我们姐妹俩替你生儿~教子!十五年!姐姐嫁你时可是绿鬓红颜,宫门四年,宫远徵,这份情,谁来还?既然死了,又为何回来?!”
门开了,宫尚角接到子羽来信风尘仆仆赶了回来,兄弟二人对视,只一眼
“远徵!”手中兵刃松脱大步流星将人抱在怀里,“哥!”
玉瑾初见时,还以为是借尸还魂之术。月长老与公子羽需凭伤痕辨认,而未曾谋面的子卿则依靠那枚信物手串。唯有宫尚角,只需一瞬便已认出。那是他亲手抚养长大的弟弟,他的心从未离开过半分。此时,宫尚角紧盯着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眼中满是怒火:“你敢伤远徵!”
“哥”忍住疼拉着哥哥胳膊“他是小冉的妹妹!”
提及小冉不由得心生愧疚,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弟弟“好,我不说了,咱们先止血!”果然,过了十几年,弟控晚期说犯就犯!
远徵的伤并不严重,然而宫尚角因过度担忧而显得异常激动,他几乎是冲进了医馆,将年迈的医官吓得脸色苍白,心中暗自嘀咕:这位公子又是从哪里捡回来的?正当宫子羽听到角公子归来,正准备找他商议时,却突然接到下人的报告,称角公子抱着一位满身鲜血的‘月公子’直奔医馆!
最好这祖宗别有事,不然宫门天得塌了!
当年,远徵以命换命救下了宫子羽,尽管他口中轻描淡写地说“过不在你”,但远徵离去之后的一整年,宫尚角却始终未曾与他交谈一句。即便在雨夫人离开后,宫子羽已然成亲,云为衫也愿意照料两个侄子,但他依然固执地向姨母求助,称小冉幼子无母,孤苦无依,再次迎娶了墨家的贵女。原本宫尚角曾与上官浅定亲,然而墨家贵女只愿嫁一心人。没想到子卿凭借与睿角情徵的亲姨母关系,以及与宫尚角的表亲身份,最终成为了角宫的夫人。此后的十余年间,除了对两个孩子,宫尚角再未对任何人展露过笑容。直至宫情徵身着华服,继任徵宫宫主的那一天,宫尚角才微微一笑,投去深邃的一瞥。
在宫尚角紧张不安的眼神里,医馆众人哆哆嗦嗦回话“这位公子伤口不深且未伤及要害,虽有些失血过多,将养些时日也就恢复了,并无大碍!”
听见并无大碍宫子羽松了口气“角公子,咱放心了吧?”凑过去拍了拍肩“没事了,都没事了…”再次三人重聚心手相连,只可惜已过了十六年!
半响,身后传来鼓掌声,虽然轻,但分量足矣
“合家团聚,真好,妾身来煞煞风景如何?”墨子卿原地没动“角公子,羽公子,往后是不是就要兄友弟恭了?我那苦命的姐姐,白白受了?”
“子卿,念你姐姐,我不动你,先回去吧!”宫尚角侧脸,但言语有些敷衍
“请问一下角公子,回哪儿去?是回角宫继续替徵公子照看睿角,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如今她思绪混乱十几年的心酸奔涌而出“我说错了么?当年因为睿儿身世可怜我才做了角宫夫人,更是因为你弟弟说了自幼父母双亡不忍幼子再受苦,所以你为父我为母!时过境迁,都对他…我姐姐呢?宫尚角,我姐姐是你妹妹!!!”
门猛地被一脚踹开,随即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一只长盒重重地摔落在地,瞬间碎裂成数块。盒内的画卷也随之散落,画面中一对璧人深情相对,坐在窗前,眼中满是浓情蜜意。上方赫然题写着:“情深几许,微雨问心。” 宫睿角泪眼含怒,大步流星地踏入房间,“诸位长辈,不如先听我说说吧!”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只精致的锦袋,袋上烫金大字赫然映入众人眼帘——婚书!
“这婚书想必诸位都已熟稔于心,共有两份。第一份书写于十九年前,明明白白写着宫门远徵,墨氏雨心结为夫妻;第二份则成书于十六年前,回想当年徵宫宫主前半夜休妻,后半夜再行拜堂的惊人之举,此事至今仍为人们所津津乐道。而此画,乃是在父亲的房间内寻得,十余年来视若珍宝,从未示人。请问,画中男女究竟是何许人也?”猛地将画轴高高举起,徐徐展开,“婚书上明明白白写着,宫远徵之妻为墨氏雨心。而这画中亦有‘雨心’二字,诸位可否告知,画中男子是谁?我又是谁?!”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凝重的寂静,睿角与远徵的相似之处仿佛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见无人回应,睿儿鼓起勇气,径直走到父亲面前,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质问道:“我的父亲究竟是宫尚角,还是宫远徵?你告诉我,只要你说,我便相信你!”
宫尚角叹了口气接过画轴,低头看着,十几年来他也不敢看太多次。
宫子羽一时恍惚,若不是自己,他们该多幸福!画中的小冉一脸青春洋溢,论相貌小冉并非绝色,可这一脸幸福的模样真的好美!欠下的债得还“睿儿,你长的真像你父亲!”
“所以呢?那件事也是真的?”一脸愤恨之色,对待这个叔叔,他其实天生没什么好感,以至于看他儿女都不顺眼。哪怕他总是刻意亲近,哪怕自己无法无天上房揭瓦,他都是一句算了自己补窟窿!“十六年前,我爹为了给你换解药,被逼服毒自尽,可怜我娘与他生死与共,到头来阴阳两隔!是不是真的?我问你是不是真的?!”
十六年了,躲不掉的,宫子羽被愧疚感吞噬瞬间崩溃,竟生生跪了下去!
“你给我起来!你跪在这里有什么用?!”睿角的声音如同锋利的刀片,一字一句割裂人心。“只因你是执刃,我爹就必须救你吗?只因你,母亲才受尽了苦难!只因你,父亲至死都未能看我一眼!”每一句话都仿佛带血,金繁亦随之跪下,眼中泛起了泪光。十几年的岁月如白驹过隙,而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却依旧清晰如昨。那一夜的绝望与无助,如今回想起来,依旧是无尽的悔恨与不甘。“小角公子,当年徵公子殒命,罪在我!是我回来得太迟了!”金繁的声音低沉而沉重,这声抱歉迟了十六年!
至今仍清晰记得那场雪夜,怀中紧抱着小公子,与墨二姑娘顺利取得了解药,近在咫尺!眼前竟是红灯骤然亮起,夜空中突然腾起了无数盏洁白的孔明灯,如同幽灵般飘荡。他重重地摔在了冰冷的宫门长阶之上,那一刻,心都掏空了!永远不会忘记,小睿角在他怀中欢快地叫喊着要找爹爹的情景。如今,面对着倒在地上的金繁,小睿角愤怒地挥动着拳头,每一击都带着无法言喻的悲痛:“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为什么你不跑得再快一点?!”金繁静静地躺在那里,宛如一具失去生命的躯壳。任由小睿角发泄着心中的怒火,公子,对不住你。
子卿满眼心疼,也害怕一时接受不了孩子想不开,赶紧过来一把抱住,毕竟他爹这会儿,‘借尸还魂还返老还童’了!“睿儿不哭了,你那——爹爹看见会心疼的!”
“睿儿,你已是个懂事的大孩子了。”宫远徵站起身,轻轻扶起了子羽哥哥,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与温柔,“当年,你父亲救下他,并非因为他是什么执刃,而是因为他是哥哥!”他点了点头,仿佛在心中默默感慨着过往的岁月,十几年了,够了,都够了。“更何况,你现在是小角公子,父母对你视若珍宝,让你过上了无忧无虑的生活。他们不仅完成了你父亲的重托,只要你平安快乐,无需背负成为一宫之主的重担,也不必承受失去父亲的痛苦。试问,亲生父母又能比这做得更好吗?”宫远徵说完,目光转向哥哥,眼中满是对他的认可与感激,“他真的尽力了。”
宫尚角过来摸了摸儿子头,少有的温和“睿儿听话,以后都不哭了!”哪知道孩子突然挣开束缚,用手指着所有人“都走开!想说什么?为了填补自己的愧疚感,跟我说什么生恩不及养恩重是么?!少在这立什么牌坊,若不是为了宫门、为了宫子羽,我会有爹有娘!我不稀罕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