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合家欢的小剧场暗示着什么暂时没有人去深思，他们的目光跟随着画面流转。

莲指着画面上透过窗沿出现的人影惊呼，“是贤人和飞羽真！”

奇幻世界浮光掠影倒真像是梦幻一样，此刻贤人不由屏息凝神专注地看着画面，这是梦吗？这是现实吗？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灵魂归属的地方，飞羽真会在那里等待着他，他们会再一次重逢。

画面没有及时转化到他们身上，而是插入了飞羽真和露娜的谈话。

【奇幻世界的景象都被一层薄光所笼罩，如同被打上了一层柔光的滤镜，漂浮着的奇幻生物与巨大透明的泡泡将这个世界装点得极度童趣。

“飞羽真是在发呆吗？”

“当然不是。”神山飞羽真在看这个美丽世界的一角，露娜坐在了飞羽真旁边的草地上。

“圣剑剑士们的灵魂会跨越时间长廊来到奇幻世界回溯一段时光，然后去往生之地进入下一个轮回。”

“露娜想说什么就说吧。”

“如果飞羽真想要留住什么人是完全可以的。”

少女没有听见他的回答转头去看，小说家只是静静仰着头看着那些绮丽的景象，露娜猜不透这一刻他究竟在想什么。】

奇幻世界的一切好似童话书中的描绘，美好的事物与空游的生物一起组合成唯美的构图，剑士们并非不知道奇幻世界的景象，米吉多侵蚀世界时、他们变身时都或多或少的接触过。

可能因为是在战斗中的缘故，他们并没有多少时间去观赏这个世界的美好。尾上先生可没有把小空带着身边，如果看见了这些景色，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大秦寺被插在奇幻世界中的那柄巨剑吸引，他的眼睛几乎透过画面黏在剑上。

伦太郎则陷入了疑惑，“我从刚刚就想问了，上条前辈和富加宫前辈我能理解，飞羽真我也能理解，那几个米吉多我也差不多理解，为什么露娜小姐也会在奇幻世界中？”

被他这么一说，莲也跟着想了起来，“她就是那个没长大的女孩子长大后的样子，好神奇！”

飞羽真和露娜坐在一起时，他们眼眸中那种不断流转的悲悯与温柔就被奇异地凸显出来，露娜的身上本就有着颇多疑惑，飞羽真更不必提，他们两个在奇幻世界中自由地来往，甚至和流苏有着差不多的权限一样。

“如果我没有想错，那位名叫露娜的少女就是传说中那位连接世界的少女，”索菲亚小姐适时解惑，“而十五年前espada、小说家与她的相见正是她选择飞羽真的时候。”

“原来如此。”随着守书人的解答，露娜和飞羽真的问话也被铺陈开来，如果说之前的飞羽真展现出温柔与悲悯，那么现在他身上又多了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述的感觉……

到底是什么呢？贤人沉思，花会凋零、戏剧落幕，是热闹之后的冷寂，是……寂寞与孤独。人的孤独不会因为身边有人陪伴而减少，那种寂寞来自于内心深处，是属于拥有思维的人才能理解的东西。

“剑士的灵魂原来会去奇幻世界走一趟才进入轮回啊？”伦太郎恍如大悟，他听着后面的对话不确定地道，“他们是在说贤人吧？”

莲表示赞同，“我也觉得说得是留下贤人。”

“这就是刚刚大秦寺找的资料说的那个轮回什么的吧。”尾上先生点头肯定。

“为什么飞羽真不回答？”伦太郎看着小说家不语，这明明是一个很好的提议啊。

索菲亚小姐不语，她大概明白小说家在犹豫什么。这个世界上的生命都注定会死去，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上经历一场生死，那是一种幸福，而像是飞羽真这样获得力量、背负责任、耗尽情绪、不死不灭，这是至高无上的光荣也是无休无止的诅咒，和她一样这样活着并且永远必须这样活着。

贤人沉默半晌最后轻轻叹息：飞羽真，不必这么犹豫，不管如何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我都是愿意的。

【飞羽真有一些坏习惯，虽然无伤大雅，他并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性子，可是在日常行为的小事上面他总是有些糊涂的，比如他记不清自己的笔会被放在哪里，记不清自己爱读的那本书会被扔在什么角落……

“我记得明明在这里啊？为什么找不到了？”

也说不清他是什么时候有的这些丢三落四的小毛病，神山飞羽真独居了很多年，这些生活中的小毛病按理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可事实如此。

有时间他觉得是不是因为在现实世界中生活那几年贤人都在他身边的缘故，那些小细节贤人一一处理，才让神山飞羽真在离开他身边之后还是改不过来。

“在右边书架从左往右数第四列靠墙的位置。”

一道声音响起，飞羽真顺着那个声音的提示找到了自己放在那里的小物件，随后意识到自己听见了谁的声音，他有些迟疑地转过身。】

与露娜的交谈只是一则插入的回忆，回到小说家在奇幻世界的书屋，他与贤人正在面对着面。飞羽真翻找自己东西动作为他平添了几分烟火气，看着倒不像是浮在天上的人了。

随着飞羽真自己的独白，尾上先生难得无语凝噎了一下，我一个非单身都觉得吃饱了，真的，我真的不想知道这些细节。

“他都已经离开几年了，”莲小声地道，“明明就是不想改。”

小孩的话直白了些，却属实在理，一个乐意接手，一个愿意被插手，两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维系着这段感情，或许外人眼中会觉得他们的方式奇异，但无疑两个人都是上了心的。

“为什么飞羽真看起来并不开心？”伦太郎觉得自己真的搞不懂小说家和贤人的相处，他已经是第几次提问了，他自己都不想知道。

按照这个发展小说家开心得起来才怪。尾上先生默默吐槽。

小说家的抉择在于非此即彼的无奈，贤人则是雁失其侣的哀鸣，他们总是选择大义与大爱的成全，把对方又放在自己之上，于是就成了这样的场景。

育儿王心中生出一股子怀疑，伦太郎到底是怎么和那位芽衣小姐在一起的，这情商真的不会很着急吗？总不会贤人和飞羽真都在一起几年了，伦太郎还在和芽衣小姐拉扯吧？

大秦寺先生点评道，“我觉得很有可能。”

伦太郎：……

狮子把求助的目光望向索菲亚小姐，守书人对刀匠的话沉痛点头。

狮子委屈.jpg

【雷之剑士看起来成熟了不少，穿着第一次重逢时所穿的的剑士服。

飞羽真沉默了一会，“贤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的脸上带着笑容:“我很想念飞羽真，所以来见飞羽真了。”

骗子。神山飞羽真想。富加宫贤人想要进入奇幻世界作为管理者的他不可能不知道，除非是……

可能是觉得小说家有些沉默，贤人想要再说些什么，飞羽真就拿着自己的东西走了出去。

富加宫贤人跟着他的脚步追了上来，“飞羽真要去哪里？”

飞羽真在奇幻世界的书屋是一个中转站，来到这里灵魂没有允许时无法踏出的，要么就是就此打开书屋的另一扇门，去往生之地。小说家没有回话，径直走了出去。

糟糕，飞羽真好像真的生气了。】

画面上的贤人看起来成熟了很多，不变的是他望向小说家的眼神，蜜色的眼眸里暗含着无数温柔缱绻，像是藏着一簇温暖的火的琥珀。

飞羽真听见他的声音时漆黑的眼睛闪过一点光亮，等真的看见时贤人时，那簇光却熄灭了，他是欢喜能和贤人重逢的，可是他太知道如果这样避开他的感知来到奇幻世界、来到这件作为灵魂中转站的书屋意味着什么。

贤人的话很显然是想哄人或者一点语言艺术，别人或许就糊弄过去了，可惜贤人的对象可是一个与文字打交道的小说家。

“虽然贤人很惨，我觉得很高兴是怎么回事。”莲退到刀匠身边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很想握紧自己的风双剑。

大秦寺觉得这很不厚道，但是，他也觉得很想笑是怎么回事。

其实他们都能理解，小说家和贤人他们自己也能理解，偏偏他们把对方看得又太重，没有谁比他们更期盼对方能幸福地活着、就算这个幸福里没有自己的身影。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尾上先生抬起手拍了拍贤人的胳膊，傻孩子，你看，惹对象生气了吧？

贤人体会到了和伦太郎相似的心情，这什么莫名其妙的社死现场啊！

就算是这样贤人也舍不得移开自己的视线，那个自己明显比解决裂隙之后的那几年要开心很多，连笑容都显得生动不少，他熟知自己的性格，这样的决定就算飞羽真生气他也会去做。因为——没有飞羽真的世界，不是我想要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