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为嗔佛

卓翼宸突然发现赵远舟的腰上有个小小黑色闪光的东西，卓翼宸又重重地咳嗽了两声，边咳边扶住赵远舟的腰，顺势将那个东西握在了手心。

文潇直接拉起赵远舟，搀扶住卓翼宸。白初震惊，妹妹什么时候这么直接了？

“我留在这里照顾小卓，你先回去吧，别耽误小卓养伤。”

赵远舟目光落在文潇搀扶住卓翼宸的反驳：“那不行，我也得留下来保护你，万一离仑找来了，卓大人可对付不了。”

白初从文潇手中“接”过赵远舟，将他往门外带：“还有我在呢，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会保护好潇妹妹和小卓的。”

“离仑是谁？”卓翼宸疑惑。

焚香缥缈，赵远舟又想走回来，被白初推出门外，立刻关上了门。嘴里掐诀念到：“声声相隔。”瞬间，整个屋子就像被笼罩了一层琉璃一般，外面的人听不到，里面的人却看得听得很清楚。

白初简单将离仑的信息讲与了卓翼宸听：“离仑也是大荒的大妖，我们算是朋友。他是槐妖，本体是一棵喜阴的上古槐树，精魄可存于任何一片槐叶之上。飞叶沾身，精魂附体，从而寄生于其他活物，控制其行为。”

文潇问：“他在找你？”

白初摇摇头答：“准确的来说，是在找赵远舟。”

文潇又问：“赵远舟……在躲他？”

白初抿了抿嘴，顿了顿，继续说道：“他当年作恶多端，我与赵远舟为了惩恶扬善教训了他一番，怎知他似乎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就一直想找我们报仇，但主要是找赵远舟。所以，赵远舟才会选择跟缉妖司合作，请你们帮他对付他。结果现在才知道他和崇武营合作了，昨夜还杀了吴言。”

赵远舟直接破了白初的法术从门口走进来：“胡说，明明是他小肚鸡肠。”

文潇，卓翼宸以及白初同时翻白眼，谁能比眼前这个叫做朱厌的大妖更臭名远扬？谁又能比赵远舟更小肚鸡肠？

文潇笑：“你知道这里有法阵吗？如果有人睁着眼睛说瞎话，就会长出狐狸尾巴。”

赵远舟立即回头看向自己屁股后面，找了找。他突然看向白初：“她在骂你。”

白初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随即又冷冷的说道：“闭嘴。”

文潇和卓翼宸对视一眼，卓翼宸问道：“所以你今早，是去……”

白初无奈撇了撇嘴：“我被当枪使了呗。那个带着面具的军师直接点名要我去跟向王交代，跟陛下交代。狐狸虽然会骗人，但也是怕掉脑袋的……”她叹了口气，“一会儿吴言被杀的消息就会传遍大街小巷了。”

不出所料，侍卫急匆匆进门禀告：“卓统领，天都出大事了……崇武营的吴言大将军，被杀了……”

四人齐齐点头，侍卫便退下了。

赵远舟白初，文潇三人彼此看了一眼，便退出房间，留卓翼宸一人在屋内歇息养伤。

待三人走后，卓翼宸才摊开掌心，他紧紧皱眉，眼神冷峻地盯着这片刚刚从赵远舟腰上取下来的……黑色鱼鳞。

四面神佛满座。供桌上摆着各种蔬果贡品，书案上垒着一摞经文，旁有小僧敲着木鱼，自己手上带着一串菩提珠子。而仔细看，佛堂正中央供着的不是财神，不是佛陀，而是祝融。可在祝融身旁的竟还有神狐族神像，女娲神像以及从遥远的西南国度传进来据说可普度众生的佛陀。

军师将他重新画好的祝融手绘像挂于佛堂正中间，他摆了又摆，确认没有歪偏后，才满意大笑。

一旁的甄枚立即呈上一块布巾，军师拿过擦拭沾了鲜血的双手，随后将布巾随手一丢，正落在了地上一具尸体上。

从衣着看，那是一名崇武营的士兵，此时尸体下方的一大滩血迹已经干涸。

“老师，吴言死了，向王会追究我们吗？”甄枚小声问道。

“大将军是妖杀的，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更何况，天塌下来，前面不还有个神狐族的遗孤顶着么？”军师抬了抬手，甄枚立即会意，从桌案上取了三支香，在火烛上点燃。

军师沉吟片刻，又道：“不过……还不够。”

甄枚不解：“什么不够？”

“火还不够。得再添一把。”军师捧着香，对着祝融神像都拜了三拜后，将香插于香炉之上，又转身对着其他神像拜了拜：“大将军不是妖杀的。是缉妖司的人杀的。”

甄枚会意，眼中异常兴奋，立即朝军师离开的方向恭敬鞠躬行礼：“学生明白了！多谢老师提点！”

甄枚叫来几个士兵，吩咐他们处理堂内的尸体，地面要清理得一尘不染，一点血迹不可残留，不能玷污了神佛。

画上，祝融威严肃穆，栩栩如生。

可笑，当真是可笑……

佛前利刃孽光袒，嗔海翻波罪岂除。

暗计频施藏谲诈，愚谋屡弄耍奸虚。

……

吴言的死，不是一件小事。崇武营动作很快，甄枚自以为先一步在向王面前添油加醋，又威逼了一些人证，极尽所能将这件事扣在了缉妖司头上。即便白初早已事先为向王打了定心针，但崇武营做得齐全，向**怒，指责缉妖司办案不利，不但抓不住妖，还害死了吴将军。向王本来要问罪缉妖司，还好丞相和白初从中斡旋，争取了最后一天的时间。

向王限缉妖司于明日午时之前抓到水鬼，回来复命，否则整个缉妖司上下都要一同问罪。

缉妖司的众人得讯，一片沉默。唯有白玖泪眼婆娑道：“只剩一天了……”

他的身体注定要和脑袋分家了，要不还是趁早各自去做点想做的事吧。

卓翼宸没读懂白玖的言下之意，他深思片刻后，说道：“那就不能拖到水鬼成亲之日再等冉遗现身了，必须主动出击，今日就要抓住他。”

白玖已经感觉到头在脖子上不稳当了，怎么小卓大人还想着抓什么水鬼呢。白玖的头往桌子上一搭，哀嚎道：“怎么抓啊，猎妖人死了，离仑也不见了，线索全断了。”

文潇思索片刻，道：“没断，还剩下最后一个人。一个一直藏在暗处没有露面，却至关重要的人——齐小姐。暴风眼的中心往往异常平静，新娘作为水鬼娶亲事件的核心重要角色，竟然一直没有露面，她身上一定有蹊跷。”

卓翼宸点了点头，附和道：“水鬼娶亲凶案涉及到的死者多达数十人，但除了齐小姐之外，其余新娘都没收到过再遗送出的婚帖，唯独她有。冉遗对她如此特殊，相信她的身上，一定有秘密。”

文潇叹气：“但齐老爷一直各种借口阻拦我们见齐小姐。”

文潇和卓翼宸二人齐齐看向从刚刚到现在一直一言不发的白初。

“白姐姐？”

“嗯？”白初不知在想什么，听到白初叫她，才回过神来。

赵远舟看着他们仨，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邪气。

“你们太老实了，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手段……”

白初打断赵远舟：“其实线索早就全断了……”

裴思婧在这时，急匆匆地走进来，她看着众人，带回来一个雪上加霜的消息：“我去齐府查探过了，齐小姐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