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混元劲》者,初非如薛蟠先前所臆想那般玄奥神奇之内功秘籍,实则类于国术中炼劲之法门。
虽有所别,然亦非凡俗之品,此功法有静、动二功之分野。静功者,即桩功是也,所立混元桩,貌似寻常马步,然其中却另有精妙独特之处。
观《笑傲江湖》中所述,华山弟子入门之初,需先立桩三年,此混元桩亦类于此。世有俗语云“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此处所言之“功”,非为内功之属,实则乃桩功耳。二者虽修习路数迥异,然终可殊途同归。
桩功之要,重在肌肉筋骨之锤炼,历经长久岁月之修习,可臻炼精化气之境,内劲亦由此而生。一旦武者修得内劲,其于武道一途之变化,可谓翻天覆地,举手投足之间,皆具赫赫威力。
而动功者,则为各类招数套路,相较静功而言,其修习之法略为简易,然亦需精心钻研、勤勉苦练,方能于实战之中运用自如,挥洒随心。
初时薛蟠投身修炼,其艰辛困苦之状,实难尽述。其身躯往昔未经妥善锻炼,筋脉拘挛,伸展颇为艰难,即便是跑步、蛙跳此等寻常运动,亦令其酸痛难耐,仿若筋骨折断,汗出如浆,几近弃械投降。
然天无绝人之路,薛蟠亦有所获,此即肉身之奇异变化。自穿越至今,薛蟠本以为自身仅具灵魂叠加之奇,精神力强盛,故而记忆力、领悟力远超常人。
然待修炼伊始,方觉非独精神力有所变异,肉身亦得改观。其恢复力,尤为令人惊叹。初时修炼,薛蟠屡萌退意,盖因委实太过艰辛,稍事修炼,肢体便不听使唤,且薛姨妈又于耳畔絮絮叨叨,苦劝其莫要苦累己身。
幸得一夜安睡之后,身体竟全然恢复如初,薛蟠仿若获稀世珍宝,亟欲再行试验。每至修炼力竭,然次日却又精力充沛,仿若神助。乃至一度因专注练功而荒疏读书之事。
薛姨妈见其状,虽不再劝阻,然各类补药却如流水般不绝而来。薛蟠亦坦然受之,且主动求购诸多珍贵大补药材。诚如古语所云“穷文富武”,此非虚言。练武之事,艰辛异常,且消耗甚巨,若无雄厚家底支撑,实难有所成就。薛家独独不缺钱财,故而薛蟠修炼之路颇为顺遂,其身体渐强之感,肉眼可见,令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薛蟠本初仅以练功为敷衍薛姨妈之权宜之计,然时至今日,已与习文并重,甚者更为看重。
幸赖修炼渐入佳境,不复再有初时那般练即疲极、需整日休憩而误习文之事。薛蟠作息亦随之更改,每晨起身,诵读经文典籍之后,整上午皆投身练功。先活动周身身躯,继而站桩打拳,其间以吐纳呼吸之术与形体之术相互配合,佐以珍馐佳肴、药膳滋补以及各类辅药相助,薛蟠练功进境堪称一日千里,竟甚于读书之功。
往昔读书过度而致形销骨立,今练功既始,身体复归康健,且非昔日虚浮之胖,而为紧实刚健之肌肉,颇具英武之姿。
至午间,锻炼既毕,用膳已罢,稍事休憩片刻,待午后时分,精力全然恢复如初,遂可心无旁骛,专注于习文之事。
继而,薛蟠另有奇妙发觉。伴随肉身日益强盛,其神识亦有所不同往昔。体魄康健之后,顿觉头脑清明澄澈,仿若明镜。往昔虽偶有灵光闪现,然时常觉身心未谐,仿若灵肉分离。今虽无突飞猛进、脱胎换骨之巨变,却有灵肉相契、浑然一体之感,似直至此刻,方与薛蟠融为一体,薛蟠即己身,己身即薛蟠,再无丝毫隔阂。
有此等体悟,薛蟠修炼愈发勤勉。幸其神识本就强盛,肉身恢复之力亦佳,兼之肉食药材供给充裕无缺,自是日益精进,如鱼得水。
薛姨妈等人见其状,频频口念阿弥陀佛,以祈上苍庇佑。诚然,武功进境若飞鸟之速,学业亦未曾荒废。二者相互辅佐,彼此促进,其师观之,以为薛蟠若能持此态势,下次科举便可下场一试。
盖因童子试所考者,不过死记硬背之学,于薛蟠而言,真乃易如反掌之事。此前未令其赴试,一则欲其稳固根基,戒骄戒躁,勿因小成而自满;二则其书法尚需精心磨砺,未臻佳境。今练功之举于练字颇为有益,虽尚未能达书法风骨之妙境,然应付科考之需,已绰绰有余。
闻师欲令己赴考,薛蟠未即告知薛姨妈。其性本就不喜张扬,且思忖待诸事皆已确凿笃定,再行相告为宜,否则恐日后难享安宁之境。
事实验证,薛蟠实具先见之明。待其将消息传于薛姨妈,后者便忙碌不迭,仿若陀螺。先是欲与薛蟠一同归返原籍,盖因科考需回金陵原籍。
薛蟠自然拒之,其于现代便不喜父母送考之举,况乎今时身处古代。既不许送考,薛姨妈便为其筹备行囊,堆积若数车之多,仆从亦成群结队。薛蟠暗自庆幸先前之决定,若非如此,恐今日更添烦扰。
童生试通常于二月起始,薛蟠定一月启程返金陵。虽路途耗时无需许久,然其于现代有晕车晕船之疾,虽不知今身如何,且古代行路艰辛,途中变故难测,或遇匪盗,或逢天灾,故需预留充裕时日,缓行可免旅途劳顿,亦能防备意外不及应对,且可早归原籍休整,真乃一举数得之策。
科考最重者,乃准考证,古时称路引与秀才作保。此于薛家而言并非难事,虽家族渐趋式微,然金陵乃其根基所在。薛蟠但归原籍,耐心候考即可。至于科考所需无夹层衣物等物,薛姨妈已悉心备齐,且反复查验,唯恐有所疏漏。
“蟠儿,吾随汝同归可否?”薛蟠将行之际,薛姨妈愈显惶惶不安,或欲同行相伴,或涕泪交零,难以自持。
“吾等早有定议,奈何忘却?”薛蟠无奈应道,旋即向薛宝钗递眼色。
“母亲,莫哭。兄长赴考,待归时,当为母亲请诰命,此乃光宗耀祖之事,宜喜不宜悲。”薛宝钗会意,柔声相劝,且悄然转言,“兄长不日将金榜题名,继而洞房花烛,母亲可有心仪儿媳?”
诚如所言,谈婚论嫁之语,于劝慰双亲,堪称绝妙良药。
“哎呀,若非汝言,吾几忘之。”薛姨妈连声道,面露懊恼之色。
往昔薛蟠言婚事不急,薛姨妈亦从其言,盖因彼年幼且需专注学业。然未料其如此争气,他人十年寒窗或难有所成,彼仅一两年便能赴考,且观其师与舅父神色,此事似成竹在胸。
实则,以四大家族于金陵之声望,虽渐趋衰落,然余威尚存。四大家族子弟赴科考,若非才学太差,断无被黜之理,何况金陵知府乃贾雨村,岂会漠然视之。薛姨妈心忧且傲,此乃其子,真乃文曲星君降世,日后必成大器,光宗耀祖,重振薛家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