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二

大半夜的卓大人不睡觉，跑来和她爹爹谈心。只是，却不开口。

但是赵远舟先一步打破了寂静。

赵远舟很难受，对吗？

卓翼宸点点头。

卓翼宸我听英磊说了天香阁的事，如果我跟着你们去了天香阁，依照崇武营的算计，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揭穿我现在的身份。到时候……

卓翼宸不蠢，他很聪明。单看今天离仑跑来说的那些话，他也能猜到如果他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妖纹露出来他会面对什么。

昔日的英雄变成了让人痛恨的妖，那些群众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他们会觉得是自己背叛了他们，所以他们会用这时间最恶毒的语言来攻击他，也许还会有情绪激动的人用东西砸他。

卓翼宸甚至不敢想自己如果真的直面那些恶意到底能不能接受。毕竟他曾经也是被百姓包围夸赞的少年英雄，一朝化妖，却被这样对待，落差太大了。

卓翼宸我突然就理解了青耕当初所经历的一切。我们一样，但又不一样。原来，你失控的时候是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那是什么感觉？

麦冬悄悄的伸直耳朵偷听。

卓翼宸恐惧，那种未知的无能为力的恐惧，像是深陷泥潭的人，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离开。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害怕。

赵远舟明白那种感觉，麦冬不明白但是她从卓翼宸的话里多少也能猜测到一点。卓大人只是这样都如此恐惧，那醒来后清醒的面对自己杀人了的爹爹当时又该有多恐惧呢？或者说，当时的赵远舟有多绝望呢？

卓翼宸赵远舟，现在，我懂你了……

赵远舟故意调侃卓翼宸，在他看来卓翼宸不过就是个孩子，他是不会和孩子计较的，更见不得这个孩子这么消沉。

然而卓大人却没有如以往那般怒斥她爹爹，反而是注视着他，目光……有一种麦冬说不上来的平静，像是微风下的一汪湖水，被风掀起波澜却依旧显得温柔。

卓大人说了很多，多到她爹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沉默应对。见状，卓大人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

卓翼宸我好像说的有些多了……我平时话没有这么多的……应该是怪冰夷的血。他一定是一个话很多的妖怪。

麦冬本来在一旁装睡，结果一听这话整只狐狸都被震惊到了。

万年前的冰夷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被自己的后人说自己话多吗？冰夷人都没了却还要被自己后代说自己话唠，简直风评被害。

赵远舟也被卓翼宸逗笑了，但是他又担心卓翼宸接受不了自己妖化的事实，于是安慰他，但偏偏，赵远舟这个人总是有办法把安慰变得漫不经心。

赵远舟有句话你听过吗？生而为人，自然为人。生而为妖，苦修成人。人，是因为做了很多只有人才会做的事情，才被称为人，比如冰夷。一个人做了很多好事就被称为好人，做了很多坏事就被称为恶人。所以，想成为什么，就去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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