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也没有啊……”
栖云愁容满面的望着头顶的地图排除了东门,梧桐见状于是说:“那人该不会不来了吧?”
栖云立马否定了他的想法:“不可能,我们只是运气不好,她并不在东门,或许在奕秋他们那里……当然也不包括她从北门下来的可能性。”
梧桐挠挠头说:“那咋办?西门奕秋他们已经去了,就只剩下北门了,可浅安到现在都没有消息那他会不会已经去北门了?”
对此栖云表示:“最好还是去一趟吧,我不敢保证浅安一定会去北门。”
栖云说的有理有据令梧桐难以找到反驳的依据,只能心服口服的跟了上去。
在前往北门的路上原先平静的人群就像是被别人用落石激起水花,越往深处走去人群就愈加的骚动,栖云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他顺手拉住一位慌乱的路人询问他:“请问前方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何走的如此慌乱?”
路人神色紧张的说:“北门出事了,有个男人浑身都是血,其他人叫他也没有一点反应,我们怀疑他应该精神有些问题,现在——”
话语未落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刺穿了在场人们的所有耳朵,这时一道不知何人的声音大喊大叫:“有人身上着火了!有人身上着火了!”
“什么?!”
梧桐俯下身透过密密麻麻的人腿这才窥见一斑火光在远方蔓延,还不等他做些什么人群就像被点燃了导火索开始爆发了动乱。
一瞬间大量的游客一股脑儿的冲向离他们最近的出口东门,情急之下栖云本想张开翅膀飞出去,可面对拥挤的人流别说翅膀了,就连臂膀都伸展不开。
“请冷静一下!别挤了!梧桐!救一下啊!”
然而此时的梧桐被夹在人群中间连脚都开始远离地面,更别说帮栖云了,更不妙的是梧桐发现自己已经被迫远离北门,无奈他只能大喊道:“栖云!我们先出去再想想办法吧!”
“啧,看来只能随波逐流了……”
在人们都慌不择路的逃跑时本该四下无人的厕所门被人缓缓推开,此人正是消失已久的浅安。
他看向远方泛起的火光丝毫不感到意外,只是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就往北门走去。
时间回到前一刻,浅安接过冰凉的水毫不犹豫的扑在脸上,试图用寒冷洗去疲倦不堪的心情,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后一旁的好心人问道:“这位小哥,现在好受点了吧?”
“呃……我没事了。”
对方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着浅安:“这位小哥我看你相貌堂堂应该是个公务人员吧?”
“怎么?长得丑的就不配当了?”
“不不不,怎么会呢,你的性格让我想起了一位学生。”
他毫不在意的侃侃而谈:“我曾经有个学生,他性格跟你一样,冷漠而又木讷,但我知道他是个好孩子。”
浅安似乎被勾起了兴趣,他转过头冷漠的盯着对方,刹那间他似乎看到浅安的眼神闪过一丝异样,但又很快的黯淡下去。
“是啊,他的确是个好孩子,可你是个好老师吗?”
当他听到浅安这段话犹如一道雷击劈在他的心头上,嘴角的笑容也逐渐僵硬起来:“瞧你说的,我当然是个好老师啊。”
“好人可不会将好字挂在嘴边。”
这句话一说出口就代表双方已经撕破脸了,对方只是笑了笑下一秒他的手突出骨刺径直向浅安冲去。
浅安并未躲闪只是任由他将骨刺扎进腹部,霎时间鲜血四溅沾染了对方的衣服,本以为大功告成可没想到浅安伸出手抓住他的手竟继续往里推进。
面对浅安疯狂的举动他看傻了眼:“你真是不要命了?”
浅安反问道:“还记得这种感觉吗?当初你的眼神也像是第一次杀人一样慌乱,我全部都知道。”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浅安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腿部只是稍稍蓄力他就连带着对方一同砸向墙里。
“噗!咳咳……”
经过这一撞撞得他眼冒金星,整个人都瘫倒在地,他勉强抬起头看向浅安,这时他惊恐的发现浅安受伤的部位竟然离奇自燃起来,没过多久等到火焰散去伤口早已恢复如初。
“这种治愈能力……居然比尸徒还强!”
经过这一击让他认识到了自己与浅安之间的差距后也逐渐放弃了反抗,这时他终于忍不住的问浅安:“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浅安抬头看了眼身后随后问他:“你刚转变为尸徒时杀了一个男生吧?”
“你……不可能,当时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我跟……?!”
“对啊,只有我跟他……”
浅安俯下身对着他说:“他只是想对你说对不起而已,他真的是个好孩子,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听闻此言让他的思绪回到了当初改变他一生的漫漫长夜,他也亲口说出一位好老师逐渐崩坏的过程。
“那时的我并不是臭名昭著的老师,他也不是让人省心的乖学生,但在双方眼里我们并非无可救药。”
“这一天那几个崽种仍像以往那样惹是生非,他仍像以往那样独自承受,我也像以往那样默不作声。”
“这样的日子本该持续很久可我实在不忍直视他看我的眼神,直到有一天我做出了违背内心的决定。”
“我鼓起勇气呵退那几个崽种以免让他受到伤害,我很高兴,因为这一次我终于对得起身为教师的职责了。”
“然而没过多久一则关于一份老师霸凌学生的传闻传遍整个学校,而传闻里面的主人公正是我跟他。”
“我十分清楚这是谁的手笔,在台上我恳求他能提供真实情况来以证清白,可他并没有,他只是默不作声,就像当时的我那样。”
“我知道让他说出真相会有怎样的后果,可我真的很难过,我已经成为大人了,可我还是忍不住的像孩子那般失声痛哭。”
“我的前途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他们又凭什么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那天晚上一无所有的我冲进他们的宿舍做了些不太好的事情,过程中我只记得洁白的墙壁好像开出来了一大片鲜红的花朵,我就像着了魔似的用骨头与血肉一点点的绘制出我本该鲜红的前途。”
“发泄过后我回到办公室一点点的收拾东西,就在这时我所触碰的东西也开出那时的花朵,我试着抹除它,可结果总是事与愿违,它反而开始进一步的绽放。”
“不巧的是他来到办公室一见到我他的表情就变得十分的惊恐,我这下明白了,他肯定是想乘机报复我!只是被我撞见了而已,一定是这样的!”
“我发了疯似的冲向他,而他就像以前那样瘫倒在地任人宰割,只不过动手的人成了我自己。”
“好学生有大红花,坏学生有大红叉,可我已经辞职了,为了在最后能留下一个好印象,我打破规定,无论是好学生还是坏学生,你们都值得有一朵大红花。”
“而你,我的孩子,接下这朵大红花吧。”
“这是你自找的。”
在向浅安袒露心声后他不禁松了一口气:“好了,这下你总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浅安指了指他的身后开口说道:“我说过,他告诉我的。”
对方茫然的朝后看去,那里空无一人,面对这一情况他终于忍不住了:“你这个狐妖能不能适可而止啊……”
“我说的都是实话。”
面对浅安认真的眼神他一时半会不知该说些什么,对此他只能说:“你想把我怎么样?”
“我不知道,但他想跟你说说话。”
“你直接转述他的话不就行了吗?”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接受了浅安的说法,可浅安对他说:“我觉得有些事还得当面谈谈才行。”
“所以呢?”
“所以你得死一趟。”
面对浅安的说辞他只感到十分荒唐:“到头来还不是想取我性命而已。”
“这只是顺带的。”
浅安开始发挥狐妖的刻板印象:“可你再这么逃避下去只会徒增痛苦罢了,随着时间流逝你的所作所为都会深深地刻进你的脑袋里。”
“你终究要面对他,但我有办法让他不再纠缠着你。”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逃出去,被我抹除灵魂与他永世不再相见,要么死在这里跟他好好说清楚,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一听到这个选项他心头一怔似乎有了新的念头:“你能遵守约定吗?”
“那当然,我长的这么相貌堂堂怎么可能不遵守约定呢?”
浅安伸出手等待他的抉择。
“好……我明白了。”
他站起身无情的甩开浅安的手义无反顾的往出口走去,浅安伸在半空的手也逐渐的垂下:“我们得尊重他的选择……”
他走在人群中不敢面对众人惊恐而又不解的目光,只是茫然的往前方走去,他刚踏一步身上的血液就开始剧烈燃烧起来。
人群顿时发出恐慌的呼喊声,他每走一步就感觉自己的灵魂正进一步的燃烧,但他并不在乎,就像当初并不在乎那位学生那样。
可现在的处境可不会像忽略他而获得置身事外的安逸,自己早已陷入身临其境的痛苦中无法回头。
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他只想知道一件事:“这种痛苦他是否每天都在忍受着呢?”
随着他扑通一声倒地这一问题永远都不会得到答案。
在匆匆行走的人群中有一位无人关注的男生矗立在烧焦的尸体前,他低着头默不作声,直到消散的那一刻都没有人知道他的表情究竟是哭还是笑。
他是释然还是不舍呢?或许只有他知道。
只有浅安知道,那个苍白而又无力的歉意最终没有传到应得之人的耳边。
这是浅安第一次为尸徒感到惋惜,但也仅限于此,这一切都来源于所有人的咎由自取。
对此浅安只能调整自己的情绪继续做自己应做的事情。
但这一切他都会铭记于心,因为除了自己没有人会知晓如此刻骨铭心的命运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