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题目都显示不全:第二十七章 雷惊暮黯,值便要黯了心头火;雾里探花,险些便做了葬花人
回程路上,天色愈发黯淡,视野内又溢出遮天蔽日的雾霭,自暗处向摩洛维尔二人包抄过来。
“小张,你能看见雾气吗?”摩洛维尔边拉着小张向居所赶,边朝旁边开口。
“没有啊,天上出月亮啦。”小张瞪着大眼指指天上。
摩洛维尔稍微松了口气:“那小张,我还要拜托你再帮我个忙。如果你发现我走的偏移了回家的路,一定提醒我一下。”
“好!”小张爽快答应。
不知在迷雾中摸索了多久,二人隐约听见对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碰撞路面声。
摩洛维尔神色一动,紧了紧握住小张的手:“别怕。”
“可是......小摩叔叔,那个姐姐看起来好像迷路了。”小张小声道。
摩洛维尔犹疑片刻,顺着小张目光看过去。朦胧迷雾掩映出一个似乎也迟疑观察着这边的人形。他迟疑片刻,试探性开口用辛德利语问询:“女士,需要帮助吗?”
“有......有人在那边吗?我是里索·哈特那,我要找我的丈夫里索·托瑞巴先生,但突然起雾了,我看不清方向。请问神庙该怎么走?”那黑影听见人声,加快脚步向这边走过来。
近前,人影渐渐清晰,是位留着干练金色短发的蓝眼睛女士。
摩洛维尔似乎在新闻里听过这个名字。他稍加思索,继续开口:“您好,哈特那女士。您也看得见迷雾?”
“看得见?什么意思?”哈特那一脸迷惑。
摩洛维尔看了眼小张,沉吟半晌,再次开口:“女士,我是摩洛维尔,在辛德利拥有公爵爵位。我并非试图利用自己的身份谋取便利,只是时间紧迫,我无法向您完整阐述前因后果,只能告诉您,我们处境相似,都被一种未知左右了感官。周边雾气弥漫,您如此盲目前行很大概率正中他们的圈套,而我身边这位孩子能够带我们到安全的地方。所以我邀请您同行。”
寂静的迷雾里传来慢慢靠近的粗重的喘息声与脚步声。小张惊恐地看向一个方向,但没有开口,只是紧紧拽住摩洛维尔的衣角。
“你是辛德利王室的人?我在皇宫里没听说过你。”哈特那想必对这座岛上的罪恶已有见闻,所以对遇到的人保持着相当程度的戒备。
“我一直在天垂国生活,近期才因为一些事迫不得已恢复贵族身份。”摩洛维尔压下内心不安尽量平静地解释道。
“这么说,你也是借助一些手段,从王室手里逃出来的?”哈特那心中的戒备似乎突然放下大半。
“可以这么理解。”摩洛维尔答。
“那么我选择相信你,先生。”哈特那未再迟疑,“那个孩子看你的眼神,和其他孩子看这里人的眼神不一样。她很信任你。”
摩洛维尔松了口气,牵起小张的手,低声用天垂语道:“别看它。我身上带了雷惊木护身。那玩意三场天雷都扛下了,区区一个邪神,不足为惧。”
小张点了点头,又看向哈特那:“这个姐姐......也会没事吗?”
“嗯。”摩洛维尔肯定道。
“别说你一个萨克逊人没看过我当年我上电视节目!”宴会厅里,托瑞巴和伊塞穆尔正聊得火热。“哈特那没和辛德利那边那个歪瓜裂枣的卡鲁斯王子离婚那会,我就知道这美人配那花心冬瓜肯定没少吃苦头,所以我上节目时候直接说她比模特都漂亮,我要哪天能睡到她那样的美人,人生就值了......”
“哈,大胆的尝试!不过悠着点,先生。卡鲁斯就在那边,小心别让他听着了。”伊塞穆尔大笑着朝角落里和一个模特瘫成一团难解难分的卡鲁斯一指。
托瑞巴看着那俩人周围一地针头和旁边在辛勤更换输液袋的工作人员,冷笑一声:“切!就他那逼样,还能分得清幻觉和现实?也不想想他们这粘上就戒不掉的玩意都是哪生产的。这可是萨克逊地盘,在本国都名存实亡的老东西在这能掀起什么浪。等再上台时候,我横竖得给这群瘾君子点颜色看看......”
“所以呢,你怎么打动哈特那的?听说一开始她拒绝过你很多次呢。”加比里俄把话题拐回来。
“那首先当然要自信。”托瑞巴精神抖擞地接回话头,“本来我只知道她是个美人,是未来辛德利皇后。直到当时在沃森顿,那时候总统格理给她办了个宴会。宴会上卡鲁斯想亲她,结果她躲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然后第二天我们这媒体头条都是辛德利未来皇室第一顺位继承人婚变,菲奥尼亚那老不死的都气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托瑞巴笑得停不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这个我知道,那段时间一看报纸全是讲这个事的。”伊塞穆尔也跟着笑得前仰后合。
“这时候我就知道,她也有野心的,想站在聚光灯下,想做些了不起的事,和我一样。同类人是会相互吸引的。我知道她一直很关注电视里人们对她的形象的评论,所以我在节目里一直想办法夸奖她,让她注意到我。”谈起自己这位美人妻子,托瑞巴便收不住话头:“然后果然,她年末就离婚了。肯定是因为看到了比她守着的那冬瓜更好的我才离的。皇室还在那假惺惺说什么她是永远的王妃,去他的王妃!我抓住机会,每天从新约克跨越大洋空运鲜花,往她皇宫里送……”
“自信是美德,但别过了。哈特那王妃离婚......大概和你没有特别大的关系......”加比里俄喝了点烈酒,话也多了些:“辛德利那边对贵族名头还挺看中的,你当时看起来更像个暴发户......”
没等他说完,伊塞穆尔一掌拍在加比里俄肩上,示意他闭嘴。
“你那是狗眼看人低。”托瑞巴也没怎么介意加比里俄插话,借着酒劲继续讲:“哈特那虽然出身贵族,可不像那些蠢东西一样爱摆架子。她只是比较矜持......她拒绝我时候都老有礼貌了,还说很感谢我的关心呢......她人美心善,老爱全世界跑做公益......她还有和我一样的音乐品味,她也很喜欢迈克尔杰克逊,那可是我拜把子的好兄弟,可惜死得早......后来经过我不懈追求,终于有一天,她被我感动了,说想做我的妻子,要我带她离开辛德利。我立刻把那几天所有行程取消了,跟他们说我要去迎接我的妻子哈特那。之后的事你们就知道了……”
不知在迷雾中又前行了多久,摩洛维尔能察觉出口袋里的雷惊木开始发烫。除了周围两人,还有另一重脚步声一直闷重地萦绕在耳畔。日光每弱一轮,脚步便近一些。终于,落日余晖那抹最后的橙黄也消散在黑夜里。
雷惊木愈发滚烫灼人,隔着口袋牵动胸口一阵一阵钝痛。仿佛那轮消弭的落日此刻正被兜揽在衣袋间。摩洛维尔一言不发,咬牙靠法力硬撑着,没放慢一点脚步。心里不禁思忖,但凡自己在帝国时期天垂混时候的道行还在,或者还是天使之身,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夜色沉寂而混沌。精神高度紧张的几人甚至能在纷杂的脚步声里知觉树叶坠落的闷声。突然,口袋里传来一阵木质碎裂的脆响,灼烧感消失了。摩洛维尔一惊,抬手唤出剑朝身侧脚步传来方位一挥,回身冲小张二人用辛德利语吼一声:“跑!”
“托瑞巴先生!您的度假小屋起火了!”一位侍者打扮的人神色匆匆抢进内厅。
“什么?怎么可能!我的太太还在里面,她平时很注意安全!我的太太没受伤吧?”托瑞巴听完一脸怒气地抓住侍者的肩膀使劲摇晃。
“她……她……”侍者一脸慌乱,看向从外面跟进来的杰弗里。
“很抱歉,我们的人发现险情时候,哈特那女士她已经……”杰弗里脸上堆出一派哀悼神色。“岛上的警卫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还是没能搜救出您的妻子……哈特那女士是个善良的人,我们都很喜欢她,但人死不能复生……还请托瑞巴先生节哀。”
“哈哈!笑……有你哭的!暴发户,让我们皇室丢脸……你干的事比我们也光彩不到哪去!”意识模糊的卡鲁斯突然咧开嘴神经质地朝托瑞巴先生一乐,“下一个就是你!”
“杰弗里中间接了一通电话就出去了,看来就是因为这件事。”伊塞穆尔看着陷入哀恸的托瑞巴先生,砸了咂嘴,“出去时候看不出慌张神色,应该早有预谋。看来这场宴会的目的不止有你们两个。但这哈特那女士也不出来转转,我也碰不上她啊……那就没办法了。”
加比里俄神色凝重地看了眼伊塞穆尔:“出了这么大的事,宴会肯定继续不下去了。我回摩洛维尔那边看看。”
“摩洛维尔……摩洛维尔。你整天脑子里除了想他,还有点正经事吗?他被关在岚府那几百年,也没见你去救他啊。”伊塞穆尔冷笑一声,摆了摆手示意他爱去哪去哪。
加比里俄也懒得解释,直接出门奔摩洛维尔居所去了。
一进房间,摩洛维尔腿一软跪倒在地上,紧接着胸口一抽,一口鲜血自唇间涌出来。
哈特那眼疾手快拔下钥匙推上门,回身查看摩洛维尔状况:“你受伤了?这里的医生不可信任,我去联系我的丈夫托瑞巴带你去外面医院。”
“小摩叔叔……你……”小张一脸担心。
“咳……我没事……”摩洛维尔艰难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那东西……还在外面。干扰通讯……是很基础的手段。”
“的确拨不通。”哈特那放下手机。
突然,正门响起剧烈的撞门声。
“就是这个声音。”哈特那神色有些动摇:“我当时在自己房间里,外面有撞门声,开门却什么都没有。之后房间里就开始出现异响,还不时有物品自己移动位置。”
摩洛维尔紧锁双眉,似乎在思索对策。忽地,他咬牙起身走到桌前,抬手排出一沓条状黄纸,接着提剑在左掌划了道口子,右手食指蘸了血,口中念念有词,在纸上笔走龙蛇写成一符,快步贴在门上。
撞门声戛然而止。
这边声音刚停,浴室那边突然传来了锐器敲击玻璃的声音。
“靠,有完没完!”摩洛维尔咬了咬牙,趁手上血没干又飞速写了道符,正要推开浴室门,就听一声玻璃碎裂的脆响,紧接着浴室里传出四爪着地的爬行声,飞速向浴室门接近。摩洛维尔松开握在门把上的手,直接将符咒向浴室门上一贴,后撤了几步。闯入浴室的东西撞在门上,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紧接着一股焦糊味透过门缝渗进来。
没等那东西发出更多声响,摩洛维尔先发制人扫视房间周遭,又连书几道符把房里窗户都糊了个遍。
自此,那东西再未发出任何声响。
“那是什么?”见事态稳定了,哈特那发问。
“很抱歉,我并不知道我们在面对的是什么。啧,幸亏我以前在天垂混时候跟高人学了几手。当时只当个谋生手段,没想到有一天还能救自己的命......照理来说一张安宅符管一整栋住宅绰绰有余,看来外面精怪的行动规律与天垂略有不同。”摩洛维尔松了口气,瘫坐在沙发上简单道了原委。“哈特那女士还知道什么吗?”
“那东西想杀我。”哈特那也便无保留道:“我这几天一直觉得不舒服,觉多,一睡就是几个小时。今天一觉睡到日落时分,起床去浴室洗漱功夫,开门却发现外面已是一片火海。如果我那时候还在床上,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做了两手准备。烧死你,或者让那个东西杀死你。至于觉多,据我推测应该与夺魂的术法相关。”摩洛维尔思索道,“在这岛上,你有什么仇家吗?”
“我婚内出轨的前夫,辛德利国王第一顺位继承人,卡鲁斯。”哈特那不假思索,“一定是他。”
“那就好办了,等天亮了我们去问问他。我试验过,那东西白天不出来。”摩洛维尔伸了个懒腰,神色放松下来:“我早对哈特那女士的经历有所耳闻,也对贵族与皇室那套名望体系略有研究。不知今日,我是否有能幸得知您选择托瑞巴这样一位没有贵族头衔也没有文化涵养的暴发户房地产商人的真正原因?”
“他挺好看的,比卡鲁斯好看,这你也承认吧?”哈特那微微一笑。
“啊……哈……你这么说……确实。”摩洛维尔尴尬地一笑。
“理由自然要由浅入深。”哈特那不慌不忙继续开口:“迈入皇宫时候,我才意识到,那些热恋时候的甜言蜜语,都不过是政治筹码。既然你听过我的故事,应该也知道,我为辛德利王室生下了两个王储。可我怀孕,养育两个孩子时候,卡鲁斯再未对我表示过关怀。他的那个情人克拉林,明明是菲奥尼亚女王和民众不待见她,卡鲁斯却要把分离有情人的罪归在我身上。归根究底,我成为王妃……只是安定民心的一步棋。可我想要爱……很多爱。”
哈特那轻叹了口气,神情平静得像是在拂拭一本落了灰的故事书。
“刚离婚那会,我其实喜欢的是另一个有贵族头衔,也很有涵养的外国男孩。托瑞巴送那些鲜花,在电视台上蹿下跳吸引我的注意,这只会对二十岁出头的我有效。而离婚时候,我已经三十多岁了。我能看得清,托瑞巴是个生意人,第一在意的肯定是利益。娶了我,他就有了嘲讽他看不惯的辛德利皇室的筹码,也有了征服一个站在世界顶点的女人的炫耀资本,更能够利用我的影响力扩大自己的家族企业利益。但……我没得选。”